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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白如冰突然說道:「沙婆婆,我不問你為什麼要夏侯嵐,但我也要跟沙婆婆打個商量……」

  沙五娘道:「夫人請說,倘能從命,老婆子無不點頭!」

  白如冰含笑說道:「多謝沙婆婆,沙婆婆該知道,我也在找夏侯嵐。」

  沙五娘點頭說道:「老婆子知道!」

  白如冰道:「如今夏侯嵐不在我手中,我願跟沙婆婆逐鹿江湖,誰能擒獲夏侯嵐,那麼夏侯嵐便算誰的,可好?」

  上官鳳揚了揚黛眉。

  白素貞忙道:「娘,您怎麼……」

  白如冰道:「貞兒,娘什麼事都依你,唯獨這件事你得替娘想想。」

  白素貞還待再說,白如冰已然轉向沙五娘道:「沙婆婆,如何?」

  沙五娘笑道:「夫人有他這位紅粉知己在側……」

  白如冰笑道:「沙婆婆不愧精明的老江湖,我如今向沙婆婆擔保,這跟上官姑娘無關,我絕不因她為助。」

  沙五娘笑道:「老婆子敢不從命……」

  白如冰笑道:「敢跟沙婆婆一言為定。」

  沙五娘道:「老婆子這塊招牌還抬得出去!」

  白如冰點頭說道:「那麼你我就這麼說定了……」移注上官鳳道:「上官姑娘可願說出夏侯往何處去了?」

  上官鳳淡然說道:「前輩當知我不會說!」

  「行!」白如冰一點頭,道:「這我不問,那麼,夏侯嵐那身功力是怎麼恢復的……」

  上官鳳道:「這我願意說,無如當時過於匆忙,我沒來得及問他!」

  白如冰笑道:「問了兩問,結果是一無所得。」

  沙五娘微笑說道:「夫人,老婆子要告辭了!」

  「怎麼?」白如冰道:「沙婆婆這麼急?」

  沙五娘道:「出來太久,家主人不放心,所以老婆子急著要趕回去覆命,希望老天爺幫個忙,讓老婆子先找到夏侯嵐!」

  白如冰笑道:「既如此,白如冰不敢再留沙婆婆了!」

  沙五娘笑道:「夫人不必客氣,近日總會再碰面的!」說著,她帶著華英、華玉告辭而去。

  望著沙五娘老少三人遠去,白如冰淡淡一笑,道:「倘若被她著了先鞭,我就別想再找夏侯一修了,貞兒咱們也該走了……」

  白素貞道:「娘,爹已經……」

  白如冰臉色一寒,叱道:「不許你叫他爹!」

  白素貞眼圈兒一紅,低下頭去。

  白如冰臉色稍緩,一嘆說道:「貞兒,你該為娘想想……」

  白素貞沒有說話。

  白如冰目光緩緩移往上官鳳,口齒啟動,陡又一嘆道:「我說過了,不以姑娘為助,咱們走吧!」拉起白素貞,便要去再拉上官鳳。

  上官鳳微一退步,道:「前輩,我也要向前輩告辭了!」

  白素貞猛然抬起螓首,但她沒有說話。

  白如冰微微一驚,旋即淡然而笑,道:「姑娘,是因為我仍不放過夏侯嵐?」

  上官鳳揚眉說道:「事實如此,我不否認!」

  白如冰道:「夏侯嵐把姑娘託付給我……」

  上官鳳道:「這是我自己要走……」

  白如冰道:「後日他若問我要姑娘……」

  上官鳳抬頭說道:「他不會向前輩要的!」

  白如冰淡淡一笑,道:「姑娘,一時之小不忍,往往會鑄成大錯,難道你不怕我跟在你身後,輕易地找到他麼?」

  上官鳳神情一震,道:「我不會去找他的,前輩若跟著我走,那是……」

  白如冰道:「姑娘,我認為那金玉容也在到處找你,萬一姑娘誤投進他手中,那後果,是姑娘可以想得到的?」

  上官鳳心頭震動,默然未語。

  白如冰淡然一笑,道:「姑娘,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伸手拉住了上官鳳皓腕,一聲「走」,騰身掠起,帶著軒轅極與冷天池,飛射而去,轉眼不見……

  ***

  「句容」是個水旱大城鎮,由「長江」分出來的支流,南注「石湖」,往北的另一股就流往「句容」!

  所以,「句容」水旱兩路四通八達,也就因為這個緣故,「句容」是夠繁榮的,而且也夠熱鬧。

  由水路來的,上了碼頭就住街裏走。由陸路來的,也由各處住街裏走。

  於是乎,「句容」的進進出出,似乎永無歇止。

  剛上了燈,由城門口步履瀟灑地走進了個黑衣客,那是夏侯嵐,他一路急趕到了「句容」!

  每個地方,上燈的時候就是熱鬧的時候,尤其是「句容」,住在客棧裏的,換上一身整齊身衫住外走。

  住在當地的,也背著手閒蹓躂地滿街逛!

  夏侯嵐他一路張望著,信步直往城裏走。

  甫走進一條大街,他立刻覺出這條街是「句容」的鬧區,是「句容」的精華所在,也是「句容」最亂的地方。

  果然不錯,人頭滿街,各形各色的人都有。

  這地方找賣唱的人,該是最恰當不過的。

  忽地,他精神一振,只因為在吵雜的人聲中,他聽見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由前面傳了過來。這準是賣唱的,他步履一緊,加速循聲尋去。

  最後,他停了步,因為他找到了歌聲的「源頭」!

  那是一家酒肆,裏面鬧嚷嚷地賣了個滿座,中間有約摸兩副座頭寬窄的一塊空地。

  實際說來,那塊空地並不空,因那幾坐著個人也站著個人,坐著的,面向裏,手操胡琴搖著頭,晃著腦,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頭上還扣了頂帽子,只能看見背影。

  站著的,是一個十五六的姑娘,長得清秀,梳一條大辮子,穿一身花布衣褲,正在婉轉唱曲。

  夏侯嵐諸技百學,無所不通,無所不精,他聽得出唱家唱的不錯,至於那位拉家嘛,未免令人搖頭。

  但這不關他,他舉步走了進去,揀了一副靠裏的座頭坐下,剛坐定他便皺了眉,因為那個操琴的是個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跟那位姑娘根本不像祖孫倆。

  敢情不對。

  不對沒關係,只要是一個地方一行的,沒有誰不認識誰的,待會兒找機會問,何愁問不出?

  伙計殷勤地過來打了招呼,夏侯嵐意不在吃喝,隨意地點了兩樣,伙計走後,適時一曲唱畢。

  噼啪的掌聲,那位操琴的中年漢手站了起來,伸手摘下了頭上那頂帽子,由外而裏的地每個座頭上哈了腰:「諸位爺請賞幾個,唱的好多賞,唱的不好請包涵,少賞幾個,待會兒讓她再侍候諸位爺們一曲……」

  既進酒肆吃喝,還怕花小錢兒,於是,每個座頭上的都探手入懷,然後住那頂帽子裏一投。

  那中年漢子賠笑哈腰一個勁兒地謝。

  突然,他停在一副座頭前──

  那副座頭上,坐著個粗壯大漢,濃眉大眼,一臉橫肉,攜著袖子,露出兩截毛茸茸的胳膊,正在低著頭吃喝。

  那猥瑣漢子衝他一哈腰,賠笑說道:「黑爺,您安好。」

  那粗壯大漢沒答理。

  那猥瑣漢子又一哈腰,轉身要走。

  他沒向那粗壯大漢遞帽子,本來是,瞧那模樣就怕人,他還敢向他遞帽子,除非是……

  那粗壯大漢突然冷哼一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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