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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那鄉下老頭兒道:「我氣都快氣死了,還管他上哪兒去了!」說著,他自車轅上站起,掀開了車簾,然後轉過身來,招呼侯山風道:「喂,幫幫忙,抬下來吧!」

  侯山風舉步走進車轅,道:「不忙,讓我瞧瞧這棺材木料好不好!」

  那鄉下老頭不悅地道:「我還會騙你,全是上好的木料,不信你自己看……」

  侯山風探掌抓向那口較小的棺木!

  那鄉下老頭兒突然之間神情顯得有點緊張。

  眼看便要抓上棺木,侯山風倏地縮回了手,笑道:「不行,我摸不著,還是你幫個忙打開來讓我看看吧!」

  那鄉下老頭兒一驚忙道:「摸不著是麼?沒關係,我挪近點讓你看看!」說著,他就要跨過車轅進車裏去。

  侯山風一搖手道:「不必挪了,還是你幫個忙打開來吧!」

  那鄉下老頭兒強笑說道:「你這是開玩笑,那麼重的棺材蓋,我一個人哪拿得動?」

  侯山風淡淡一笑,道:「恐怕不是拿不動吧!」

  那鄉下老頭兒一怔說道:「不是拿不動是什麼?我這麼大年紀了……」

  侯山風道:「年紀越大越奸猾,只怕是棺材裏藏有什麼害人的玩藝兒吧!」

  那鄉下老頭兒臉色一變,坐回車轅,道:「想賴就是想賴,何不乾脆說你不買算了,我另找人去!」話落,猛然一抖韁繩。

  侯山風何等眼明手快?身形電閃,出手如風,一把扣住了那套車牲口的轡頭,笑道:「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兩口棺材二十兩銀子,我一個不少你,快把棺材蓋掀開來我看看!」

  那鄉下老頭臉色又復一變,怒聲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你如今想買我倒不想賣了!」

  侯山風道:「那怎麼行?只怕由不得你!」

  那鄉下老頭怒笑說道:「對不講理的人客氣不得,放手!」話落手起,「唰」地一馬鞭直襲侯山風腕脈。

  侯山風雙眉倏揚,笑道:「好手法,但憑這一手,就應該抬得動兩口棺材!」右掌斜揮而去,「叭」地一聲,那馬鞭攔腰中斷。

  那鄉下老頭兒冷冷一笑,道:「也不錯,憑這一手你也不該姓侯!」掄起斷鞭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馬劇痛,猛然一掙,「叭」地一聲掙斷了轡頭,撥開四蹄往前衝去。

  那鄉下老頭兒的原意不在此,他原想抽痛了馬,趁馬掀後蹄牽動了馬車之際騰身飛遁,讓侯山風來個顧此失彼。

  如今更好,他飛快地又在馬後加了一鞭,那馬猛然又是在前一衝,他趁侯山風探掌控馬之際,揚聲長笑:「姓侯的,算你行,那兩個交給你了!」長身而起,向空中飛射而去。

  這一下侯山風當真是顧此失了彼,有心去追那老頭兒,勢必放掉馬匹不可,假如不放馬車就得眼睜睜地看那老頭兒遁去,入耳那老頭兒臨去一句,他立刻有了決定,救人要緊,任那老頭兒逸去,探掌硬生生地控住了馬車。

  那馬昂首長嘶,鐵蹄踢動了好一會兒方始平靜下來。

  看看那馬已靜,侯山風鬆了手,閃身掠近車轅,他沒有絲毫考慮,探掌向那較小的一口棺木抓去。

  但掌至中途,他突然變抓為拍,虛空向那棺材蓋托去,然後身形閃動,倏然飄退。

  他身形方退,棺材蓋已然掀起,只聽轟然一聲震天大響,天搖地動,木片破布四飛,馬車立即零散。

  那馬嚇破了膽,四蹄一登,拉著幾根斷木狂馳而去。

  好半天,侯山風方驚魂稍定地定了定神,舉袖一拭滿頭冷汗,再看時,那馬已然不見,地上,到處是破木碎水,那較小的一口棺木已經粉碎,那較大的一口也差不多了,但只未見那董婉若與莫子京。

  還好未見董婉若與莫子京,要不然他看到的絕不會是完整的兩個,一念及此,侯山風不由機冷寒顫。

  他雙眉一挑,騰身便欲去追那鄉下老頭兒,但當他身形方動,欲起來起之際,一眼瞥見那破布碎木之中,有一張白紙隨風揚起一角,他心中一動,停住身影,抬掌虛空抓去,白光一閃,那張白紙倒飛入手。

  只一眼,侯山風雙目之中暴射威棱!

  那白紙上寫著幾行潦草的字足跡:「倘閣下未被炸中,那是閣下福命兩大造化大,也可以此略示警戒,奉勸少管他人閒事,否則下次當不止區區炸藥。」未署名,但在那左下角上赫然又是一條龍。

  侯山風冷哼一聲,道:「好匹夫,我倒要看看你是誰,也要看看你有什麼通天本領能逃出我這一雙手去!」雙掌一搓,白紙粉碎,他則一閃不見。

  他身形方逝,一片灰影射落當地,是那癲和尚,他站在那破布碎木之前發了愣。突然,他彎腰拾起了一片紙屑,那片紙屑上,只有一隻龍爪。他雙眉剛皺,突然有所驚覺,長身而起,飛射不見。

  癲和尚剛不見,紅影電閃,那地方又射落了那位美艷,刁蠻的紅衣人兒,她也為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良久,良久,她向著那破碎的現場投下最後一瞥,翩然離去。

  剎時間,那地方又是一片寂靜,空蕩!

  但是,旋即,這一片空蕩,寂靜又為一支奇異的隊伍的突然來臨所打破,而且給這地方帶來了一片懍人的氣氛。

  這支隊伍由十一個人跟一頂軟榻所組成。

  這十一個人,有八個是身穿白袍,長髮披散,馬臉慘白陰森,滿身逼人森寒冷氣的怪人!有兩個是抬著軟榻的魁偉黑衣大漢。最後的一個,是坐在軟榻上的錦袍老者。這老者身材瘦小,白髮銀髯,也是一身其色蟄白,且白裏微泛青意的肌膚,乍看起來,活像個破棺而出的僵屍。

  這支隊伍一抵當地,那走在最前面的兩名白袍怪人立即停步轉身哈下了腰,恭謹發話,其聲冰冷:「稟主人,就是這個地方。」

  那榻上錦袍老者陰陰地開了口,道:「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尋!」

  那兩名白袍怪人應了一聲轉過身去,四目冷電閃爍,遍掃現場,有頃,一起回身哈腰,道:「稟主人,無半點蛛絲馬跡可尋!」

  錦袍老人冷哼一聲,雙目森寒光芒暴射,望之懍人:「老夫就是踏遍四海,窮搜八荒也要找到他,走!」一聲「走」字,這支隊伍如飛馳去,除了那抬榻的兩名黑衣大漢外,那八名白袍怪人竟然是十六支腳離地數寸,隨風飄進,這哪裏是走?分明是蹈空御虛。

  剎那間,這地方又恢復了空蕩寂靜。而這一回,持繼了良久,良久……

  ***

  這兒是一片空曠的荒郊,這片空曠的荒郊一望無垠,一眼看去,只能望見那尺餘高的草浪隨風起伏,上下波動,別的,再也難看到一絲什麼。不過,在這片荒郊曠野裏,還有一片佔地不小的白楊林,這片白楊林密得很,由外內望,黑黝黝的難見一物。

  驀地裏,一條灰影劃破這荒郊曠野的沉寂,如飛掠到,一頭鑽入那白楊林中不見。再看那白楊林中,有一片小小空地,在那片小小空地上,赫然坐落著一座殘破不堪的土地廟。

  這林子裏微洩天光,已經是夠黝黑的了,這裏地方竟有這麼一座殘破的土地廟,那土地廟裏自然是更黝黑了,一點不錯,由那破損不堪的廟門內望,土地廟裏黑漆漆的,令人簡直有伸手難見五指之感!

  那灰影,就停身在土地廟前一丈處,如今再看看,他竟然是那趕車的鄉下老頭兒。不過,他如今腰幹兒挺得筆直,絲毫未再見有一點佝僂,他一停步便躬下了身,向著那黝黑的破損廟門內,揚聲恭謹發話:「稟總座,屬下特來覆命!」

  只聽那破廟內傳出一個陰森森的冰冷話聲:「嗯,你的任務圓滿地達成了麼?」

  那老頭兒道:「稟總座,他趕上了馬車……」

  那陰森冰冷話聲截口說道:「我問你任務達成了沒有?」

  那老頭兒機冷一顫,道:「回總座,他機警過人,頭一回並未冒然行動……」

  那陰森冰冷話聲說道:「那第二回想必他冒然行動了!」

  那老頭兒道:「回總座,第二回屬下未在現場!」

  那陰森冰冷話聲忽轉凌厲,道:「怎麼說?」

  那老頭兒頭垂得更低,道:「回總座,屬下已被他識破,逃離了現場,但是屬下清晰地聽到了爆炸聲,想必他難以倖免!」

  那陰森冷冰話聲冷笑說道:「僅是想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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