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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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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四娘睁开了眼,猛地一睁。她看见了站在床前,神色怕人的白泰官。 她有一阵出奇的激动,想动,动不了。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因为在“白塔寺”是谁在背后施偷袭,她还记得。 一剎那之间,她趋于平静,眼一闭,道:“七哥,你伤透了我的心,你寒透了我的心。” “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吕四娘猛睁美目:“你想干什么?” “我终于得到你了,不是么,小妹?”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大可以在你昏迷中占有你,可是我不愿意那么做,因为那么做没意思。” “七哥,你,你……” “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说什么都迟了。” 吕四娘娇靥煞白:“你要是那么做的话,你永远别拍活我的穴道。” “为什么?” “因为我马上会自绝。” 白泰官笑了,笑得狰狞,笑得狡猾:“小妹,别拿死来吓我。” “你知道我的性子,你明知道我不是吓你。” “小妹,我拍活你的穴道,并不是要你跟我说这些的。” “对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小妹,答应我,别让我用强,我不愿意用强,答应我,你本来就属于我的。” “不,你可以杀了我,我只答应你杀了我。” “小妹……” “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妹了。” “小妹这么绝情。” “不是我绝情,是你不仁不义。” “小妹,我不会杀你,我照样可以得到你?” “你得到的只是躯壳,是一具尸体。” “小妹,难道你没对我表示过情意,你不是原就属于我?” “七哥。”吕四娘的两眼模糊了:“我原有意思把终身托付给你,你原可以轻易地得到我,可是现在……” “现在不同了,是不?” “是的,我庆幸没有把终身托给你,我再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看样子,小妹打算骂我几句。” “不,我不屑一骂。” 白泰官的唇边掠过一丝抽搐:“小妹,我没有一点恶意,我爱你,爱你爱得发狂,只是想早一点得到你。” “你这是爱?” “小妹,我可以发誓,要是有一点玩弄你的心,叫我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你或许爱我,可惜你不配爱我,我已经对你寒了心。” “小妹,你真……” “我的性情,你应该最清楚。” 白泰官猛一阵激动:“小妹,你已在我手掌中,得到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用吓我,我说过,你得到的是躯壳,是一具尸体。” “小妹,你死了又能怎么样?岂不是白死?” “人生于天地间,本就是这么回事,要活,就活得仰不愧,俯不怍,要不然不如死了好。” “你用不着骂我。” “你不配我骂。” “小妹,你不要逼我。” “一个人到了愿意死的时候,她还什么好怕的?” “我后悔拍活了你的穴道。” “我说过了,真要那样的话,你永远别拍活我的穴道。” “我就不信。”白泰官陡扬双眉,伸手抓住了吕四娘的领口。 吕四娘闭上了美目,晶莹泪珠从眼角流下。 白泰官狞笑道:“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是为心痛,以你的条件,在武林中大有前途……” 白泰官冷笑道:“我岂甘长久留在武林之中。” “武林之中怎么了,武林之中有什么不好,总比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强得多。” 白泰官脸白了,额上蹦起了青筋:“小妹,你,你们为什么这么不了解我。” “我们真是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你的话,也不会有今天了。” “小妹,你还这么硬,难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求求我?” 吕四娘香唇边掠过一丝森冷笑意:“我愿意死,求你什么?” “好!”白泰官咬了牙:“我就成全你。” 手一紧,就要扯下,可是……突然,他停住了,缓缓松了手,痛苦地抱着了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话该我问你。” 白泰官猛然放下了手,就在这一剎那间,他像变了个人,脸煞白,眼通红,神态怕人:“小妹,我是爱你啊?” 吕四娘睁开了眼,柔声道:“七哥,你要真爱我,马上放开我,放出大哥,跟我们走。” 白泰官连摇头! “不,不,不,迟了,迟了……”白泰官连摇头! “不迟,七哥。” “不,迟了,已经迟了,我不能,我不能?” “七哥,是不愿,还是不能?” “我,我……”白泰官低下了头,混身俱颤。 “你要是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吕四娘又闭上了一双美目。 白泰官猛抬头:“小妹,我……”颓然坐下,抱住了头。 灯焰在跳,其他一切都是静的──静,静,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 “二闸”!“二闸”的夜!也是静的,宁静。 “二闸”在“东来门”外三里处,就是让城河所设的第二水闸,正名“庆誉闸”!第一闸在东来门外,往来行人嚣杂。 从一闸到二闸间,水深而润,清流丛碧,杂树连天。 这儿的水,来自大逼河,荡名逼惠,为元太史令郭守敬所凿。 大逼河,源出冒平山地,会双塔,玉泉诸水,而入于三海护城河,东流出东便门,称为大逼河,至逼野之石坝,共计四十里,其间各设五闸蓄水,水位各有不同,而属二闸最为清幽。二闸一带,春则细柳拂岸,秋则芦花飞雪,多少人在此浮鱼舫,放风筝,试快马。 今夜无人浮鱼舫,因为夜已经很深了。 突然……三条人影,划破了二闸的宁静夜色,一前二后,飞驰来到。 三条人影来得快,停得也快,停在一片树林前,树林里隐隐约约,似有灯光。 这三条人影,甘瘤子,还有两个面目冷峻的黑衣老者!甘瘤子微一抬手。 一名黑衣老者撮口发出一声短而尖的哨音,声音起时,树林里灯光灭了。 声音落时,树林前多了两个人,桂武、甘联珠。 他夫妇双双跪下:“爹,二叔,三叔。” 甘瘤子很快地一阵激动,很快地转趋平静,两眼之中射出寒芒:“别忘了,你们已不是甘家的人了。” “我们来京,就为找您……”桂武夫妇一转而起。 “我知道。” “没想到你竟先找上我们了。” “不行么?” “女儿没这么说!” “你是谁的女儿?” “女儿还姓甘,永远姓甘。” 甘瘤子冰冷一笑:“姓甘的没有你这种不肖儿女。” 桂武忍不住道:“岳父……” “住口!”甘瘤子怒喝道:“谁是你的岳父?” 桂武双眉一扬道:“岳父,联珠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甘瘤子怒笑道:“她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说我还不气,要不是你,她还不至于这么大胆背叛我……” “您错了!”桂武道:“联珠深明大义,就算她没有碰见我,迟早也会离开您,因为她不满您的作为,已经不是一天了。” “大胆,您给我住嘴。”甘瘤子暴喝。 桂武道:“我这是实情实话,不信您可以当面问问联珠!” 甘瘤子的冰冷目光,扫向甘联珠:“是这样么?” 甘联珠毅然点头。 “是这样,好,好。”甘瘤子狞声怒笑:“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既然这是实情,那就怪不得我不顾父女之情了,我正好趁这机会清理门户,除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甘瘤子扬掌欲劈。 “慢着。”桂武陡扬沉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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