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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胡玉娘向著李燕月丟過一個眼色:「李總班領,你瞧瞧你讓貝勒爺多為難,難道你就非要──」

  李燕月站了起來,道:「正如姑娘所說,任何人也勉強不了貝勒爺──」

  善同突然停步抬手:「你等等,玉娘,給我研墨。」

  胡玉娘沒答應,可是動作相當快,立即起身過去,拿起盛水的小玉瓶在硯臺裏倒了點水,再拿起旁邊那錠貢墨就磨,另一隻手還拉開抽屜,抽出了一張上有貝勒府用箋浮水印的信箋,放在了桌上。

  善同過來坐下,略一沉吟,提筆濡墨,幾行字一揮而就,還真是照李燕月的意思寫的,寫好之後,又從抽屜裏摸出一方錦器裝著、玉匣放著的赤金小印,打上朱紅,蓋在了信箋的左下角。

  胡玉娘手快,一把抽去遞向李燕月:「李總班領,滿意了吧?」

  李燕月看也沒看,一聲:「謝謝貝勒爺!」把信箋摺好放進懷裏,然後才道:「請貝勒爺明示,什麼時候要索尼的人頭?」

  善同忙站起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李燕月道:「那麼,從今晚上燈起,到明天天亮之前,我雙手呈上索尼的人頭。」

  善同有點激動點頭道:「好。」

  李燕月道:「貝勒爺,刺殺索尼,以能有一擊,絕不可能有兩次出手機會,所以,兵刃必須是吹毛斷髮的神兵利器,貝勒府……」

  善同不等話完忙點頭:「有你等等,來人。」

  一聲恭應,查祿快步進來,垂手躬身:「您吩咐。」

  善同道:「到密室去,把寶器匣抬來。」

  查祿恭應退出,沒多大工夫,他帶著兩個親隨進來了,那兩個抬著一個朱紅的漆木匣子,四寸長,五尺寬。

  善同吩咐把漆木匣放在桌上,擺手支退查祿跟兩名親隨,然後過去打開了匣子。

  匣子開處,看得李燕月心頭一震,難怪稱寶器匣,刀、劍、匕首都有鞘及鑲飾相當名貴,還真有幾把好利器。

  善同一把把拿起,李燕月一把把看,善同還在一邊說明:「這把是貢品,這把是某邊疆大員送的,這把是御賜,這把是輔政所賜──」

  李燕月是唬外行,以他這種修為,任何東西到他手裏,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選來選去,李燕月選中了一把鑲珠玉的匕瓦輔政送的匕首,藏進了懷裏。

  善同道:「你怎麼選了一把匕首,不嫌短麼?」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貝勒爺,我要是沒這個能耐,就是扛根梨花槍去,又有什麼用?」

  「倒也是,倒也是,」善同道:「那麼別的──」

  「別的不用什麼了,請容我告退回去歇息養神,並請貝勒爺下一道令諭,上燈以前,不管任何人,再有天大的事,不要去打擾我。」

  善同忙道:「你放心,你回去吧,我馬上讓查祿下令。」

  李燕月告退而去,回到跨院住處,兩個少女滿臉的嬌媚笑意相迎。

  李燕月道:「你們兩個是胡姑娘的人?」

  兩名少女齊聲應道:「是的。」

  「那麼你們幫我個忙,我回房歇息養神,任何人不得打擾,甚至不許進這個院子。」

  兩名少女恭應聲中,李燕月進了臥房,關上了門,卻從窗戶出去了。

  ***

  片刻之後,李燕月出現在神力鷹王的書房裏。

  鐵王剛一聲:「兄弟──」

  李燕月抬手攔住鐵王,隨手遞過善同寫的那一張。

  鐵王打開看,為之一怔:「兄弟這是──」

  「王爺,」李燕月一臉肅穆色:「今天晚上,我就要去刺殺索尼。」

  「怎麼?你──」

  「王爺,請聽我說,您打聽確實索尼的所在,準三更帶人趕到,取下兇器,嚴禁聲張,五鼓上朝憑這一張跟那把兇器,可以當殿擒殺鰲拜──」

  「兄弟,你──」

  「不要管我捕殺鰲拜之後,我自會再來見王爺。」

  話落,他轉身要走。

  「兄弟,等等。」

  李燕月停步回身。

  「兄弟,你是怎麼──」

  「王爺,您又何必問那麼多?」

  「可是你怎麼辦──」

  「王爺,要不這樣問,能除索尼、鰲拜?」

  「那麼你──」

  「王爺不用擔心我,憑索尼身邊那些人,還奈何不了我。」

  「兄弟,一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王爺什麼都不要說,也請暗中部署,以防鰲拜、索尼的餘黨生變。」

  「這我知道。」

  「那就好,告辭。」

  李燕月轉身又要走。

  「兄弟。」

  李燕月停步回身。

  鐵王望著他,欲語又止。

  李燕月道:「王爺還有什麼指示?」

  鐵王道:「兄弟,我什麼都不說了,你去吧!」

  李燕月也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鐵王站在那兒,目送李燕月離去,沒動也沒說話,良久,良久,他才開始陡揚沉喝道:「來人。」

  ***

  李燕月又回到了善同貝勒府,那個小跨院,他的住處,神不知,鬼不覺。

  不,有人知道,那兩個少女,她們兩個滿臉堆笑地恭迎李燕月:「您回來了?」

  李燕月道:「有人找我麼?」

  兩名少女道:「沒有,貝勒爺下了令,誰敢來打擾您!」

  李燕月道:「我現在要睡覺去,晚飯以前叫醒我,仍然是不許任何人打擾,不許任何人進這個院子。」

  「婢子們知道了,您放心去睡吧。」

  李燕月進了他的臥房,他真去睡了,沒脫衣裳,和衣蓋上了被子。

  ***

  這一覺,睡得很安適,等被那兩名少女叫醒,天都快黑了。

  兩名少女做得周到,而且善體人意,洗臉水也給打好了,等李燕月擦了把臉之後,一名少女道:「姑娘剛親自到院門口來送信兒,晚飯馬上給您送進來。」

  真的,沒一會兒工夫,晚飯送進來了,是一桌酒席,是善同、胡玉娘親自帶著人送進來的。

  這頓「飯」很特別,用意不難明白。

  這兒已經有兩個伶俐乖巧的丫鬟了,用不著再留人侍候。

  貝勒讓其他的人都走了,只他跟胡玉娘,陪著李燕月落座入席,兩名少女敬上了酒,善同跟胡玉娘就要舉杯。

  李燕月含笑攔住:「貝勒爺這酒,能不能待會兒再喝?」

  「怎麼,你怕誤事?了不起三杯,在你算得了什麼?」

  李燕月道:「倒不是怕誤事,正加貝勒爺所說,這幾杯酒還醉不倒我,我只是想學學漢壽亭侯──」

  胡玉娘美目一睜:「等斬了華雄回來再喝?」

  「正是。」

  善同貝勒抱拳道:「壯哉豪語,不過現在離那時候還早,一直等到你回來,怕酒都冷了。」

  李燕月道:「不要緊,酒冷了到時候可以再溫。」

  胡大娘一點頭道:「好,就等你回來,你打算什麼時候──」

  「不用非等夜深人靜不可,一過初更我就走。」

  善同貝勒道:「知道索尼今兒晚上在哪兒麼?」

  李燕月道:「貝勒爺想必知道?」

  善同貝勒道:「當然,已經派人打聽清楚了,索尼今兒晚上在『神武營』。」

  李燕月眉鋒微一皺,「嗯」了一聲。

  善同貝勒忙道:「怎麼,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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