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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絡腮鬍壯漢一個踉蹌,然後就地一滾,翻身躍起,竄出去近兩丈,到了那五個人身邊。

  李燕月道:「我已經把人放了──」

  為首那人道:「我們看見了,你沒聽見麼,放不放在你,現在,別管這檔子事,這檔子事你管不了。」

  李燕月道:「我知道,你們奉有令諭身不由己,我剛說過,讓我見祁老。」

  「我也剛說過,祁老不會見你,你不配。」

  「我一定要見祁老。」

  為首那人冷哼一聲,越前那兩個人按在腰間的右手一抖,一個扯出一根鏈子槍,一個扯出一根鋼絲軟鞭。

  李燕月忙道:「你們──」

  為首那人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見祁老不可能,要我們撒手撤回去,也不可能,要不你退回去,不要管這檔子事,要不你就把我們幾個全撂倒在這兒。」

  他話聲方落,那兩個邁了步,直逼李燕月。

  看來大爺馬鴻元是鐵了心了,這件事真不是他李燕月單憑唇舌能夠解決的了。

  李燕月心中一陣痛,痛歸痛,但是,他能退回去麼?也不能他要是退了回去,今夜這件事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就在他心裏刺痛,意念轉動的當兒,那兩個人逼到近前,近丈處一起停住。

  只聽為首那人道:「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

  李燕月吸一口氣,忍了忍道:「你們應該都是明理的人,不要壞了大事,不要使親痛仇快,讓我見祁老──」

  為首那人大笑:「姓李的,我們一再容你,是衝著你跟大爺往日一點淵源,你已經棄宗忘祖賣身投靠,說什麼壞大事,說什麼親痛仇快,既然這樣,好吧!」

  他那裏「吧」聲方落,這裏那兩個疾快地動了手,一抖鏈子槍,一抖鋼絲軟鞭,分左右招呼李燕月。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兩個手裏傢伙抖得筆直,出手神速,深得快,狠、準三昧,算得上是兩個好手,難怪查緝營的弟兄,有幾個傷在了他們手裏。

  無如,他們碰上的,是李燕月,查緝營的總班領。

  眼看槍尖、鞭梢兒就要沾衣。

  李燕月突然一吸氣退後半步,鏈子槍、鋼絲軟鞭同時落空。

  兩個人招式用老,剎那間變化來不及。

  李燕月本可以伸手抓住兩件兵器,但是李燕月沒有,雙手連動都沒動,道:「諸位要三思而行。」

  他算是一忍再忍了。

  但是,那兩個像是沒聽見,欺上半步,沉腕一抖,鏈子槍、鋼絲軟鞭靈蛇似的揚起、疾吐,分襲李燕月兩肋要害。

  李燕月忍不可忍,要忍的只是忍痛,雙眉揚處,不退反進,身軀閃處,比電還快,同時兩手疾探微現。

  就這麼一下,兩聲悶哼,那兩個抱腕暴退,鏈子槍、鋼絲軟鞭向兩邊飛出,撞在兩邊牆上,迸起一陣火星,掉了在地下。

  儘管胡同裏暗,看不見臉上的人情,那六個臉色一定全變了。

  為首那人兩眼厲芒暴射,大喝道:「姓李的,你果然是好身手,難怪你能當上查緝營的總班領──」

  他話還沒說完,怒喝聲中,那兩個猛撲又進,各人手裏多了柄明亮的刀子,瘋狂似的揮舞亂扎。

  這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李燕月為之心痛,也為之心驚,躲了兩躲,二度出手,這回,那兩個手裏的傢伙沒掉,但是各用左手捂著肚子,再也站不直身。

  他道:「諸位,現在撤離,或者現在讓我見祁老,都還來得及。」

  為首那人厲喝道:「跟鷹爪孫拼了!」

  四個人,連吊著右胳臂的,以及那絡腮鬍壯漢在內,各亮兵刃,猛撲李燕月。

  李燕月心神猛顫,就在他心神猛顫的當兒,突然一陣金刃破風之聲由身後襲到。

  這是誰,難道洪門天地會來了援手。

  心中念轉,吸氣騰身,下頭揚起一聲慘叫,李燕月橫掠落地,他怔住了,那六個也全都怔住了。

  地上躺著一個,身上幾處傷痕,處處足以致命,身子抖動了兩下就不動了,赫然是撞在牆上昏過去那個。

  也就是說,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傷了自己人。

  這就是血的開始、血的教訓。

  李燕月定了定神,剛要說話,暴喝聲中,那六個,捂著肚子也動了,六個人瘋了也似的轉身撲到。

  一雙肉掌對六把鋒利長刃,只見李燕月身軀如電,在六個人之中閃了幾閃,六個人躺下了五個,剩下吊著右胳臂的,他站得遠,撲得輕,還能勉強站著,他神色淒厲:「姓李的,幹得好,好。」

  李燕月跨步欺到,劈胸揪住了他,沉喝道:「睜大眼給我看清楚,他們的命還都在……」

  那漢子怔了一怔,他看清了,另五個只是躺在地上起不來,還都直哼哼,他們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李燕月猛一揪,把他揪了過來:「說,祁老在那兒?」

  那漢子嘴硬:「不知道!」

  李燕月左手反手一個嘴巴子抽了過去,同時右手五指猛一緊。

  那漢子一聲大叫,兩腳離了地,別看他個子挺大,如今一個人已經被提起來了。

  只聽為首那人在地上帶哼哼道:「姓李的,別發狠,狠就把我們幾個的命拿去,我們真不知道祁老在哪兒。」

  「據說你們幾個是主力──」

  「我們這幾塊料哪配稱主力,你可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不過是誘敵之計,除了我們這幾個,另外的都是主力,恐怕這時候──」

  話剛說到這兒,一陣雜亂哈喝,夾帶著女聲尖叫遙遙傳來,傳來的方向,正是順來樓的所在地。

  剎時,李燕月明白了,心神狂震,痛急交加,猛一推那漢子,翻身飛掠,直撲胡同外。

  剛出胡同,龔天松迎面掠到:「總座,順來樓有變。」

  ▼第十九章

  李燕月匆忙一句:「知道了,小心此地。」

  騰身又起,直撲「順來樓」。

  李燕月身法何等快速,全力施為疾苦奔電,不過幾個起落間已抵達「順來樓」外,只見「順來樓」外,「查緝營」的幾名弟兄正與幾個黑衣人拼鬥,有兩三個已經躺在了地上,「順來樓」內人影閃動,叫聲連連,似乎也是拼鬥正烈。

  李燕月氣急攻心,舌綻春雷,霹靂大喝:「住手。」

  這一聲大喝震天懾人,「順來樓」外跟「查緝營」弟兄拼鬥的那幾個黑衣人,被震得把式步法為之一頓。

  而就在喝聲中就在一頓間,李燕月已如行空天馬,挾千鈞之力撲到,舉手投足間,那幾個黑衣人全倒了地,李燕月毫不停留騰身拔起,凌空又撲「順來樓」。

  也就在李燕月那一聲震天懾人的喝聲中,「順來樓」中閃動的人影也為之一頓,隨即慘呼外傳,尖叫揚起。

  李燕月破窗撲進「順來樓」,只見鐵王威若天神與玉倫郡主,還有幾個貝勒、貝子一字排列,擋住近十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中,有老者也有中年人,赴宴的男女賓客則被鐵王等擋在身後。

  地上已躺了幾個,一時間看不清是赴宴的賓客還是來襲的黑衣人。

  李燕月一聲:「王爺諸位請退後,自有李燕月對付他們。」

  話落,側轉身目中威棱直逼過去,但這一看,只看得他心神狂震,險些叫出聲來。

  近十個黑衣人,凡有一半他認識,領頭的瘦削老者是祁奇,索超、馬天風、崔玉衡都在裏頭的,只是祁奇等神色冰冷,臉上毫無表情。

  李燕月忙一定神揚聲道:「退出『順來樓』去,天大的事,咱們外面解決。」

  李燕月面對祁奇,畢竟不忍,他的意思是暗示祁奇等退出去,只要到「順來樓」外,不當著這些皇族親貴、王公大臣的面怎麼都好解決,而且這麼說也不著痕跡。

  孰料──

  祁奇冰冷道:「既奉令諭,我們只有進,沒有退。」

  李燕月縱有不忍之心,有這一句話也全完了。

  李燕月忍著,再加暗示:「我不願驚擾所請貴賓,更不願見血濺『順來樓』。」

  祁奇還是沒表情,冰冷又道:「那由不了你,也由不了我。」

  這句話也未著痕跡,別人不懂,但是李燕月懂,他對馬大爺的一意孤行又多了一份痛心。

  吸了一口氣,他道:「這麼說,你們是不願退出『順來樓』了。」

  祁奇道:「除非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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