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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是的。」

  李燕月道:「人也沒走脫一個。」

  「為什麼要放火?」

  「火不是卑職放的,是因打鬥中引起的,等到卑職發現的時候,火勢已大,無法撲救。」

  索尼道:「燒了他們也不要緊,可是這麼一來,使老夫無從查證──」

  「不要緊,大人可以讓卑職暫作聽用,今後京裏如有大刀會的餘孽,只能證明他原屬於京師大刀會,卑職聽憑大人處置。」

  索尼道:「那怎麼行,我隨時都要用你。」

  當然,這也就是表示他相信李燕月確已達成任務。

  李燕月沒說話,這時候他不便說話。

  索尼隨又問道:「跟查緝營發生了衝突,又是怎麼回事?」

  彭烈把話接了過去,事情的經過,他說得很實在。

  但是他的語氣跟神態,卻使人覺得李燕月這個神武營的班領受盡了屈辱,也就是說神武營丟盡了面子。

  索尼靜靜聽畢,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扭過頭就狠狠責備李燕月不該招惹查緝營。

  李燕月沒說話,因為彭烈全替他辯白了,到最後,彭烈加了一句:「別說李班領沒有什麼錯,就算有,神武營還有您在,還輪不到他查緝營動用私刑。」

  索尼猛然拍了桌子:「召九門提督來見我!」

  話聲方落,神武營的營管事匆匆告進,恭謹一禮道:「九門提督求見。」

  李燕月、彭烈一怔。

  索尼道:「他來得正好,叫他進來。」

  營管事恭應聲中出去了,轉眼工夫,陪著個頂戴花翎穿戴整齊的瘦削老頭兒進來了。

  九門提督掌管內城九門鑰匙,兼步軍統領,是京城最高的治安官員,官職權勢都不小,但索尼是輔政四大臣之一,代表著皇上,加上這位軍門大人又是四個輔政大臣的人,所以他一見索尼就恭恭敬敬的施禮。

  索尼大剌剌的坐在那兒,只抬了抬手。

  九門提督垂頭退去,連個座兒都沒有。

  索尼道:「我正找你,你就是為兩個營之間的這件事而來的吧?」

  「是,卑職怕大人怪罪,特來跟大人做個解釋。」

  「你怎麼解釋?」

  「大人,大刀會裏有查緝營的人,而且已經掌握了大刀會。」

  「神武營不知道,連我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通報神武營?為什麼不稟報我?」

  「回大人,蘇克大人怕洩密。」

  索尼臉色一變:「這意思是他的人靠得住,我的人甚至連我都靠不住?」

  「來職不敢──」

  「你回去告訴他,往後最好少獨行其是,要不然再出了事,你查緝營自己承當。」

  「是,是。」

  九門提督只有恭應的份兒,但是他還有後話:「還有神武營的這個李燕月,曾經以叛逆的罪名,被抓進過查緝營,所以這次的事情,查緝營懷疑他別具用心──」

  索尼剛「啊」一聲。

  彭烈立即接了口:「軍門是指神武營收容叛逆,別有用心了?」

  九門提督一驚忙道:「我沒這麼說,彭大班領千萬別錯會我的意思。」

  彭烈道:「查緝營抓叛逆,神武營收叛逆,我實在琢磨不出,軍門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九門提督臉色大變,還待再說。

  索尼一拍座椅扶手,喝道:「不必再說了,李燕月是叛逆,究竟是怎麼回事?」

  彭烈道:「大人,這件事卑職清楚,洪門天地會的總部把子住在張家口,李燕月來京的時候經過張家口,照江湖禮數去拜望了一下,這件事讓查緝營知道了,就硬指李燕月是叛逆,如果這樣就算是叛逆的話,那江湖上的叛逆豈不是太多了!」

  索尼轉臉問道:「是這樣麼?」

  九門提督忙道:「據說,李燕月在張家口不只是江湖禮數上的拜訪。」

  「哦,還有什麼?」

  「這個……」

  彭烈道:「請大人問問,查緝營是怎麼知道的,誰告的密,找他來當面對質。」

  索尼望著九門提督道:「說!」

  九門提督低嚅道:「據說他們之間關係非淺──」

  李燕月突然道:「軍門大人這關係非淺四個字指的是什麼了?」

  九門提督道:「這個,這個──」

  索尼道:「究竟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九門提督忙道:「回大人,卑職只聽他們稟報關係非淺,至於究竟是什麼關係,卑職就不清楚了。」

  索尼哼了一聲道:「你這個九門提督是怎麼幹的,下屬既有這樣稟報,難道你就不會問個清楚。」

  九門提督誠惶誠恐:「是卑職疏忽,是卑職疏忽!」

  索尼道:「那麼,你的下屬之中,究竟是哪一個知道,李燕月跟那個張家口姓馬的,是什麼關係?」

  「回大人,查緝營的統帶富衡知道。」

  「那富衡又怎麼知道的?」

  「是查緝營派在張家口馬家的人的密報。」

  「查緝營派在張家口馬家的,是哪一個?」

  「這個──富衡知道。」

  索尼一拍座椅扶手,怒聲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九門提督嚇白了臉,忙道:「回大人,卑職要求的是各自負責,富衡領查緝營,查緝營的大小事一概由他負責,卑職為了要他放手去做,所以很少過問──」

  「強詞奪理。」

  索尼道:「查緝營總在你的轄下,受你的節制,你怎麼能什麼都不知道,要是這樣的話,你這個九門提督豈不是太好幹了。」

  「是,是,卑職疏忽,卑職失職──」

  「叫富衡來見我,順便把那個密告的人也帶來。」

  九門提督忙道:「回大人,查緝營派出去的人是機密──」

  彭烈截口道:「軍門大人,這話對別人可以這麼說,對索大人,以及索大人親領的神武營,不能這麼說,軍門大人是怕索大人洩密呢,還是怕我們神武營的這幾個洩密?」

  九門提督忙道:「不,不,我是怕引起私人間的恩恩怨怨……」

  彭烈道:「軍門大人,這就不對了,如果查緝營的人密報屬實,誰會有什麼怨恨,又怕引起什麼私人恩怨,軍門大人盡可以放心,神武營營規森嚴,不容這個。」

  九門提督不理彭烈的話,向上座索尼躬身道:「事關非常重大,大人是否可以允准那個密報之人──」

  彭烈也向上座索尼躬了身道:「大人,這是因為事關重大,卑職才堅持傳那人來當面對質,這件事非同小可,即便是軍門大人的指證,只是一面之詞,都不足以採信。」

  別說彭烈豪邁粗獷,他還真會說話,每一句話都緊緊扣住了理。

  索尼道:「傳富衡,把那個人一塊兒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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