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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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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月淡然笑道:「張家口的爺們照子夠亮,可惜手上軟了些。」 三個人勃然色變,怒喝聲中,三種兵器又掩向李燕月。 李燕月出手奇快,沒人看見他是怎麼出的手,只看見他身軀閃動,在絡腮鬍大漢三個人之間來回走了兩趟,然後雙方就都收了勢,停了手。 那三位手上都空了,鏈子鎚在東,點穴钁在西,那柄軟劍插在坐北朝南客棧的門框上,還不住一抖著呢! 那三個驚住了,也被震住了,三尊石像似的,站在泥地上一動不動。 三個人下半身都是泥點兒。 李燕月混身上下,連個泥星兒都沒有,他淡然一笑,把長劍揣進包袱裏,道:「承讓,三位可以商量商量,要是願意帶我見馬大爺,請進去招呼一聲,我在櫃房裏喝蓮花白。」 話落,他轉身往客棧走去。 瘦高個兒兩眼厲芒暴閃,飛快上了個鹿皮手套,手往腰裏一摸,向著李燕月背後就要揚手。 「烏天風!」 驀地一聲清婉嬌喝劃空傳來。 瘦高個兒忙收手,三個人跟李燕月同時回身望。 街口泥地上,站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駿馬,四蹄、小腿都是黃泥,但往上去,從頭到尾一根雜毛都沒有。 銀蹬、錦鞍、金絲星,鞍旁,一邊插著弓箭,一邊掛著飛禽走獸,鞍上,坐著一位美艷如花的大姑娘。 大姑娘年約十八九,前額是排整齊的劉海,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斜紮在肩上,那排整齊的劉海兒下,杏眼桃腮,小嘴兒鮮紅,眉宇間英氣逼人,滿臉的冰冷寒霜,從頭到腳一身紅,外帶一件紅披風,簡直就像一團火。 絡腮鬍大漢三個定過神,上前幾步忙躬身:「姑娘!」 大姑娘一磕馬腹,白馬往前一衝,已經到了近前,她清澈深邃的目光輕掃,從鏈子鎚點穴钁插在門框上的軟劍,最後落在李燕月臉上,杏眼之中突閃光采:「你身手不錯!」 李燕月淡然道:「姑娘誇獎!」 「但是張家口不是客人顯身手,逞能耐的地方!」 「我也不願意,尤其是大過年的。」 「張家口的人,從來沒受過這種折辱。」 「姑娘,我是個外地人,這三個都是本地的豪客,拿著能要人命的兵器,跑到客棧來找我,三對一,我請問,姑娘是要我出手自衛呢,還是束手任人砍殺?」 「張家口的在地人,從不欺生。」 「外地人到一個生地方,除非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惹事生非。」 「你很會說話。」 「我站在一個理字上,理直當然氣壯,除非張家口的人認定自己的任何作為都是理。」 大姑娘雙眉微一揚道:「就算理讓你站住了,他們三個人帶著兵器來找你,總該有個原因的罷!」 「姑娘是該問了!」 絡腮鬍大漢道:「姑娘看看玉衡這一身。」 大姑娘冷冷道:「我早看見了,不算光彩。」 絡腮鬍大漢一怔,硬沒敢再吭氣兒。 大姑娘冷望李燕月:「他這一身,應該是在眼前事之前,你給的吧?」 李燕月道:「事實如此,我不能否認,不過姑娘應該還往前問。」 「再往前又怎麼樣?」 「我說話也許偏向自己,姑娘還是問這位崔三爺吧!」 大姑娘冷冷道:「崔玉衡!」 英武小鬍子崔三爺說道:「稟姑娘,他要見老爺子,我說老爺子在龍抬頭以前,向例不見外客。」 「這是實情,話也是這麼說的。」 「他說他有要緊事,非見老爺子不可。」 「後來呢,你又是怎麼說的?」 英武小鬍子崔玉衡遲疑了一下道:「我,我說不行,不過得有非見我們老爺子的能耐。」 大姑娘轉臉向李燕月:「結果你就顯出非見老爺子不可的能耐?」 李燕月道:「本地豪客崔三爺的吩咐,外地人怎敢不從命,要是不從命,我就見不著馬大爺了!」 大姑娘道:「張家口的人是講理的人,張家口這地方,是講理的地方,儘管你是巧用心機,我卻不能說你沒有理……」 李燕月道:「多謝姑娘。」 「用不著客氣,你從哪兒來?也該有個姓名?」 「李燕月,來自山西。」 「你有什麼要緊事,非在這時候見馬大爺不可?」 「沒有要緊事,我不會在這時候跑來張家口求見馬大爺,至於是什麼要緊事,恕我不能告訴姑娘。」 大姑娘點點頭道:「行,我帶你見馬大爺──」 崔玉衡忙道:「姑娘──」 大姑娘霍地轉臉,冰冷道:「就憑人家這身能耐,要是真非見老爺子不可,你們誰攔得住?」 崔玉衡臉一紅,不吭氣兒了。 大姑娘轉過臉去:「不過,崔玉衡的話不好聽,但都是實話,不管是誰,他要是非在這時候見馬大爺,就得有非見馬大爺的能耐──」 「顯然我顯過的能耐還不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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