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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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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慕嵐道:「說來掌櫃的定然知道,魚河堡的秦五爺。」 清臞老頭兒目中寒芒電閃,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魚河堡的秦五爺,沒想到客人是秦五爺的朋友,老朽失敬,秦五爺跟老朽有過數面之緣,彼此算是個朋友,既然是秦五爺受了傷,為他療傷老朽是義不容辭,客人請等等,老朽招呼一聲後面就跟客人去……」 隨即轉眼向外,就在這幾句話的工夫中,抓藥的客人都走了,櫃檯前空空的,他當即道:「老大,上門,今天不做生意了。」 那年紀較長,濃眉大眼臉上繞著一圈絡腮鬍根兒的中年伙計聞言一怔,詫異地望著他道:「老爺子,怎麼了?」 清臞老頭兒道:「這位客人是魚河堡秦五爺的朋友,秦五爺受了傷害,這位客人特來找我給秦五爺治傷去,我一個人怕應付不了,你兩個把門上了跟我去一趟。」 那濃眉大眼伙計臉色一變,道:「原來是五爺……那得快一點兒!」 向著那眉清目秀的淨臉,年紀較輕的伙計飛快丟進一個眼色,道:「老二,你去上門去,我去給老爺子拿藥箱。」 白淨臉伙計應聲鑽出櫃檯,逕自上門去了。 那濃眉大眼伙計則出了櫃檯行向了後頭。 話,韋慕嵐懂,他們這舉動韋慕嵐也明白,可是他裝作不懂,不明白,坐著沒動,反而歉然笑道:「為敝友的傷,累得掌櫃的不能做生意,我很不安……」 清臞老頭兒雙眉一揚,道:「韋客人這是什麼話,彼此平素是朋友,小號也常蒙秦五爺照顧,別說是耽誤一晚上生意,就是藥舖關門,甚至連命都賠進去也是應該的。」 這話,夠豪邁,也顯得胸襟灑脫,義薄雲天。 說話間濃眉大眼伙計提著個小箱子,從後面走了出來,那白淨臉伙計也關好了門走了過來。 濃眉大眼伙計近前說道:「老爺子,咱們走吧!」 清臞老頭兒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韋慕嵐跟著要往起站,清臞老頭兒突然抬手一攔,道:「客人,您請再坐會兒。」 韋慕嵐心知要來了,故作一怔,訝然說道:「掌櫃的還有事嗎?」 清臞老頭兒淡然一笑,道:「老朽是有件事還要辦一下……」 韋慕嵐道:「那麼掌櫃的請便,只是請快一點……」 清臞老頭兒道:「老朽絕不會耽誤事,馬上辦妥就走……」 雙眉微微一揚,接道:「客人,江湖上有句俗話:『光棍眼裏揉不進一顆砂子』,老朽活了五十歲了,雖不敢說眼睛雪亮,倒也敢自誇什麼人都見過,客人是哪條路上的,請說吧!」 韋慕嵐詫異說道:「掌櫃的這是什麼意思?我是秦五爺的朋友啊?」 清臞老頭兒淡然笑道:「客人,到了這時候還裝,那未免顯得小氣。」 韋慕嵐瞪大了眼道:「掌櫃的,我裝……」 清臞老頭兒道:「老朽敢承認,秦五爺在老朽這兒療傷多日,客人你也是知道他在這兒所以找上了門的,對嗎?」 韋慕嵐倏然說道:「掌櫃的,我不敢再讓你說我小氣了,不錯,掌櫃的說著了,我是為找秦五爺,而特意登門的。」 濃眉大眼伙計臉色一變,就要動。 清臞老頭兒伸手一攔,點頭說道:「這才是,鬚眉漢子大丈夫,明人又何必做暗事,老朽先請教,客人是聽誰說秦五爺在老朽這平安堂的?」 韋慕嵐道:「掌櫃的,這個恕難奉告,我答應過那個告訴我秦五爺在這兒的人,無論在什麼情形下,絕不說出他是誰。」 清臞老頭兒道:「老朽不願讓客人為難,老朽再請教,客人你找秦五爺幹什麼?有什麼事?」 韋慕嵐道:「掌櫃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向他打聽一下,毀了魚河堡的人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個?」 清臞老頭兒「哦」地一聲道:「客人打算幹什麼,替魚河堡報仇,替魚河堡雪恨?」 韋慕嵐道:「也許,不過我要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清臞老頭兒仰頭一聲哈哈,道:「客人,老朽今年五十了,你卻把老朽當成了三歲孩童。」 韋慕嵐道:「掌櫃的你莫非不信?」 清臞老頭兒道:「事實如此,老朽不願否認,老朽的確不信。」 韋慕嵐微微一笑,道:「那麼,以掌櫃的高明法眼看,我找這位魚河堡的秦五爺是幹什麼的,所為何來?」 清臞老頭兒道:「彼此心照不宣,有些事一經點破味道就淡了……」 韋慕嵐道:「掌櫃的最好明說!」 清臞老頭兒目光一凝,道:「客人真要老朽說?」 韋慕嵐道:「掌櫃的,絕假不了。」 清臞老頭兒一點頭,道:「好吧,咱們就挑明吧,客人,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韋慕嵐倏然笑道:「敢情掌櫃的把我當成毀魚河堡人一路了……」 清臞老頭兒雙眉微揚,道:「魚河堡上下近百,一場血劫下來,只有一個活口,而這個活口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朝不保夕,貴夥連這麼一個人也不放過,未免有虧武林道義,心腸太辣,手法過毒,令人忍無可忍……」 韋慕嵐道:「掌櫃的,我再說一句,你誤會了!」 清臞老頭兒悲憤一笑,還待再說。 那神色怕人的濃眉大眼伙計突然冰冷說道:「老爺子,您何必跟他多嚕嗦,咱們把五爺跟咱們的命,一塊兒交給他不就行了嗎?」 清臞老頭兒道:「四條命分量不輕,那要看他是否拿得走……」 韋慕嵐道:「掌櫃的,你還要我怎麼說?」 清臞老頭兒道:「老朽請客人說出貴夥都是當今武林中的哪幾位?」 韋慕嵐皺眉說道:「掌櫃的……」 清臞老頭兒道:「客人,自秦五爺帶著重傷,到老朽這兒來了之後,老朽無時無刻不在打聽你幾位的下落,踏破鐵鞋正愁無覓處,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天下沒有比送上門來更便宜的事了,老朽豈肯當面錯過?」 韋慕嵐道:「掌櫃的,我要是來斬草除根,趕盡殺絕的,我就不會從前門大搖大擺地進來了,更不會請掌櫃的你去給秦五爺治傷,我會來個迅雷不及掩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掌櫃的以為然否?」 清臞老頭兒道:「然,但是,客人,平安堂有老朽三個在,那並不容易。」 韋慕嵐道:「即使如此,我也會一進門就動手,豈會跟掌櫃的你坐在這兒寒暄客套一番?」 清臞老頭兒道:「那是你想先探探虛實,不是老朽誇海口,平安堂裏有老朽三個,你那一套該更難一點、」 韋慕嵐道:「掌櫃的,就算這樣,我又豈會一個人來……」 清臞老頭兒道:「或許當日毀魚河堡的,就是客人你一個人!」 韋慕嵐搖頭說道:「掌櫃的,你奈何……」 清臞老頭兒道:「客人,你既敢承認其一,難道不敢承認其二?」 韋慕嵐道:「事關重大,我的確不敢承認,掌櫃的你說對了,我既敢承認其一,事情要是我做的,斷沒有不敢承認其二的道理,掌櫃的你成名多年,閱人甚眾,難道看不出……」 清臞老頭兒道:「客人,老朽見過很多不類邪惡的人,然而他的所作所為,比看上去邪惡的人還要邪惡,這種人最為可怕!」 韋慕嵐搖頭說道:「掌櫃的,你眼力算不得好,算不得高明……」 清臞老頭兒道:「客人,像你這樣怯懦的人……老朽索性告訴你好了,你來遲了,這一趟也白跑了。」 韋慕嵐微愕說道:「掌櫃的,這話……」 清臞老頭兒道:「秦五爺傷勢過重,已然不治,從此魚河堡沒有人了,客人你可以放心了!」 韋慕嵐心頭一震,道:「掌櫃的,當真?」 清臞老頭兒悲笑說道:「客人,這假不了,如今你該稱心如意,魚河堡跟客人你何仇何恨,你竟然心狠手辣,這般歹毒,半個不留……」 濃眉大眼伙計突然叫道:「老爺子,這要看看他的心。」 話落,探掌,電一般地抓向韋慕嵐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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