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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溫娃娜搖頭說道:「姑娘,他心裏的難受怕不下於你,他沒瘋,也沒病,但是他卻有不得已的苦衷,聽清楚了嗎?不得已的苦衷!」

  海秋若道:「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就因為……」

  溫娃娜道:「這就是我今天要來告訴你的,也就是那張治你心病的偏方,別急,聽我慢慢告訴你。」

  秋海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溫娃娜笑了笑道:「忘了?同病應該相憐呀。」

  秋海若微愕說道:「他也這樣對過你嗎?」

  溫娃娜搖頭說道:「不,他倒沒有這樣對過我,不過那也沒什麼兩樣,他狠心地拒絕了我……」

  秋海若搖頭說道:「他這個可恨的人,他或許可以拒絕我,但絕不該拒絕你。」

  溫娃娜輕「哦」一聲道:「為什麼,有理由嗎?」

  秋海若道:「因為你長得這麼美……」

  溫娃娜笑道:「瞧不出你還會……你也不差呀,國色天香,風華絕代,姑娘,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更不是好色之徒,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值得咱們這麼傾心了,你說是不?」

  秋海若道:「看來你比我瞭解他!」

  溫娃娜道:「什麼意思?心裏別不舒服,姑娘,因為這無關感情,而是每個人觀察的深淺各有不同,再說,咱兩個因同病而相憐,就該攜手站在一起,你說對嗎?」

  秋海若紅著嬌靨點了點頭,道:「那他為什麼拒絕你?」

  溫娃娜道:「不是說過了嗎?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秋海若道:「他有什麼苦衷,這輩子不打算娶妻?」

  溫娃娜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一定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誰又敢不娶妻?姑娘,不是這麼回事。」

  秋海若嬌靨忽地一紅,道:「那是……他不能娶妻?」

  溫娃娜美目微橫,道:「哎呀,瞧你想到哪兒去了,大姑娘家也不怕羞,不害臊,不是的,姑娘,是他已經有了……」

  秋海若輕呼一聲道:「他已經有了人?」

  溫娃娜道:「這回你算是說對了,只是他那位未婚妻是在你我之後結識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秋海若道:「在你我之後?你怎麼知道……」

  溫娃娜道:「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秋海若揚起了眉梢,道:「那就不會錯了,這……這不公平。」

  溫娃娜道:「所以我說氣人嘛。」

  秋海若道:「只聽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因為結識某一個在先而拒絕第二個的,可沒聽說過結識第二個就拒絕了頭一個的,他這是……他這是薄情寡義,喜新厭舊,薄倖負心,天下第一絕情人。」

  「姑娘!」溫娃娜似笑非笑地道:「你哪來這麼多碎兒呀,你我都知道,也該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是那種人,絕不是。」

  秋海若道:「那……那是為什麼呀?」

  溫娃娜道:「那就要問你我了,憑良心說,都在你我而不在他。」

  秋海若訝然說道:「在你我而不在他?」

  溫娃娜道:「可不是嗎?誰願意委屈自己?先說我吧,你也看見過我做的那種事,就因為這他誤會了我,你想,姑娘,換換你是他,你會要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女淫娃嗎?」

  秋海若道:「我絕不要……」

  溫娃娜道:「這就是嘍,這不就是在我而不在他嗎?」

  秋海若道:「可是你不是……」

  溫娃娜道:「我知道我不是,可是那沒有用,要他知道才有用,後來他知道了,無如那是在他跟他那未婚妻訂情之後。」

  秋海若道:「訂情之後有什麼要緊呀,男人家誰不娶個三妻四妾的,他就不能多……」

  溫娃娜道:「你不臉紅嗎?」

  秋海若臉一紅,嗔道:「我說的是實話,也是幫你說話。」

  溫娃娜笑道:「可也是幫你自己說話。」

  秋海若臉更紅了,嗔道:「不識好人心。」

  不知怎地,她如今跟溫娃娜就像姐妹倆,無話不談,融洽得很,這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都在一條陣線上吧。

  溫娃娜笑了笑,道:「姑娘,你可不知道,他這個人專情得令人惱恨也令人喜愛,他曾經向那未婚妻作過許諾,今生今世,不再有第二人想,所以他只有忍痛捨棄咱們兩個了。」

  秋海若啐咬貝齒道:「他可惡,可恨。」

  溫娃娜道:「實際上你我仍認為他可取、可愛,可以託付終身,就因為他這固執的專情,他要是個朝秦暮楚的人……」

  秋海若截口說道:「你說得對,我不該怪他,反之應該覺得他更可取,只是那沒有用,我今生今世已經沒有希望跟他……」

  溫娃娜道:「那為什麼?你還氣他?」

  「不!」秋海若道:「我不氣了,一點兒氣也沒有了,你知道,這氣跟恨都因愛而生,儘管怎麼氣恨他,心裏仍是……仍是……這大概就是咱們女兒家的弱點……」

  溫娃娜道:「那為什麼你說今生今世已沒希望……」

  秋海若神情一黯,道:「只因為他恨我爹,跟我爹有仇。」

  溫娃娜道:「昨晚上我聽說他要向令尊討取什麼,可是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詳情如何,你能告訴我嗎?」

  秋海若道:「這件事我是不該說的,也不應該告訴任何一個外人的,可是對你不同,你現在在我眼裏不算是外人,我發覺你是我的姐妹,我的知己,跟你好得不得了……」

  溫娃娜道:「謝謝你,姑娘,我的這種想法,比你還強烈。」

  秋海若道:「我可以告訴你,也願意告訴你,前幾天他到我家來,被我爹用歹毒霸道的獨門掌力打傷了,我以為他必死不可,所以我很傷心地跟出去找他,當時我想我要跟他去,他死我也死,誰知道他沒有死,他竟能在我爹那歹毒霸道的獨門掌力下僥倖不死……」

  溫娃娜道:「那或許因為他有一身很高絕的所學。」

  「不。」秋海若搖頭說道:「論所學,他絕高不過我爹,無論有多高功力的人,只要中了我爹那種歹毒霸道的獨門掌力,便絕難活過三天……」

  溫娃娜驚呼一聲道:「天,這麼厲害呀……可是他畢竟仍活得好好的。」

  秋海若道:「那可能他碰見了什麼高人救了他……」

  溫娃娜道:「這就是他仇視令尊的原因嗎?」

  秋海若道:「不錯,不過這只能說是近因……」

  「近因?」溫娃娜微愕說道:「難道還有遠因?」

  秋海若點了點頭,道:「是還有遠因,那該回溯到十幾年前,這還是我逼問我爹好久才知道的,十幾年前,我爹把一位稱奇稱美的姑娘送進了金廷,本來金主是要用她去和好蒙古人的,可是後來金主一見她那絕世風華,驚為天人,就捨不得送給蒙古人,打算把她留在身邊做他的妃子,誰知那位姑娘是位烈女,沒幾天就自絕了……」

  溫娃娜「哦」地一聲道:「可惜,可憐,可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呀。」

  秋海若道:「你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就是他義父的情侶……」

  溫娃娜驚呼一聲道:「我明白了,令尊等於殺了他義父的情侶,使得他義父抱恨終生,所以他仇恨令尊……」

  秋海若點了點頭,道:「正是這樣。」

  溫娃娜道:「令尊當時知道這位姑娘是……」

  秋海若道:「我爹跟他義父當年也是朋友,我爹說他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他義父的情侶,可是我看我爹當時知道……」

  溫娃娜道:「何以見得?」

  秋海若道:「我是他的女兒,我還會不知道他心性為人嗎?他心胸狹窄而善妒,分明他是嫉妒朋友有那麼一位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紅粉知己,所以才狠心拆散人家情侶……」

  溫娃娜眨動了一下美目,詫異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說?」

  秋海若道:「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無如這是實情。」

  溫娃娜道:「真要這樣的話,那令尊就太不該了。」

  秋海若道:「所以說我不能怪他仇視我爹。」

  溫娃娜道:「你是不該怪他仇視令尊,尤其令尊又在十多年後的如今用歹毒霸道的獨門掌力打了他一掌,可是事是令尊做的,不是你,跟你何辜,他絕不該遷怒於你。」

  秋海若悲笑說道:「怎麼說我總是我爹的女兒,自古到今,上一代結下的仇也往往由下一代來承擔,他要因此仇視我爹,我也沒有辦法,我能怨誰,只能怪自己命乖命苦!」

  溫娃娜搖頭說道:「別這麼說……」

  秋海若道:「你要我怎麼說?我還能怎麼說?」

  溫娃娜道:「你無辜,上一代結下的仇、犯下的錯,絕不該由下一代來承當,他也絕不該怪你。」

  秋海若道:「縱然他能不怪我,他怎麼能要一個仇人的女兒?」

  溫娃娜道:「你似乎不必……」

  秋海若悲笑說道:「我不必什麼?這個仇他總是要報的,他不置我爹於死地絕不甘心,我又怎麼能嫁給一個殺了自己父親的人?」

  溫娃娜呆了一呆,道:「我沒想到你這方面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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