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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赵振秋道:“今年刚满二十!”

  独孤承脸色一肃,道:“振秋,别客气,说实话,这孩子怎么样?”

  赵振秋赧然说道:“振秋疏于管教,文武两无所成,不过,他天资尚佳!”

  独孤承神情一松,面有喜色:“那么,我衣钵有得传了,明儿个让他来看看我!”

  皇甫敬适时一声轻喝:“振秋、秀芸,你两个还不谢过恩伯!”

  赵振秋夫妇如梦初醒,身形颤抖,喜不自胜,忙不迭地双双跪下,赵振秋并颤声说道:“多谢恩伯造就之恩,振秋感同身受……”

  独孤承瞪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弟,这就是你教徒弟?”

  慌忙伸双手搀扶……

  ***

  庭院东角,有一间雅致平房,房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可是,窗明几净,布置得纤尘不染!

  房中,窗下,对坐着两个人,是皇甫敬、书生!

  这时候,天已大亮,算命的跟老驼子,都被皇甫敬以一夜未睡为词,让他两个歇息去了。

  这理由,皆因为书生从下楼时的一个眼色!

  看样子,皇甫敬、书生,似是刚进室坐定。

  听!

  是皇甫敬那苍劲话声:“四弟,如何?”

  书生笑了:“大哥不也在座么?难不成大哥没听出来?”

  皇甫敬道:“我是似明白,又有些胡涂,没敢乱插嘴!”

  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知道,我为什么老提那令人伤感的当年旧事?”

  皇甫敬道:“这我明白,旧事不比眼前事,最容易露破绽。”

  书生道:“大哥说对了,咱们这位独孤承兄,可有三处破绽令人动疑,险得很,差点没被二哥弄糟。”

  皇甫敬双眉一挑,道:“四弟是那三处,我怎么只听出一处。”

  书生道:“大哥听出的,是那一处?”

  皇甫敬道:“就是四弟所说,书房中砚池未干,笔犹未收那句话!”

  书生道:“那句话怎么?”

  皇甫敬道:“是没错,我比四弟迟一步赶到时也曾见书房内砚池未干,笔犹未收,当时咱们就判断独孤恩兄正在书房用功之际,突然遭遇变故的……”

  书生道:“如何?”

  皇甫敬道:“妻死子亡,这打击太大,那有一个人遭到重大变故,而今便已不清自己是在何处的?”

  书生笑道:“不错,大哥高见。”

  皇甫敬道:“四弟也有同感。”

  书生道:“这正是我所说那三处破绽中的一个,‘恒山’听涛小筑他没去过,纵问过独孤恩兄当年事,独孤恩兄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记不清楚该是最恰当的答复。”

  皇甫敬轩眉说道:“只可惜仍是一处破绽!”

  “说得是!”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曾听说,独孤恩兄当年什么时候种过菊花?”

  皇甫敬道:“据我所知,独孤恩兄与那位周敦颐同癖,爱得是那中空外直,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是喽!”书生笑道:“咱们不见独孤恩兄那听涛小筑竹篱之外,有一池碧波,一池青莲,何曾在东篱下见过一株菊花?”

  皇甫敬恍然大悟,目中电闪寒芒,道:“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不但面无异容,口无异词,而且竟然颇为感慨地点头直认了!”

  书生道:“说得是,这正是我所说那第二个破绽,种什么花,事隔多年,或有可能记之不清,但自己的爱好,却绝无记不清之理!”

  皇甫敬双眉高挑,点了点头,没说话!

  书生笑了笑,又道:“现在大哥且听听我所说那第三个破绽……”

  顿了顿,接道:“大哥,独孤恩兄为人如何?”

  皇甫敬答得毫不犹豫:“剑胆琴心,一身铁骨,义薄云天!”

  书生点了点头,道:“不错,要不然,咱们四兄弟也不会舍命攀交了……”

  话声微顿,接道:“拿刚才我所说以毒攻毒事,独孤恩兄他该如何?”

  皇甫敬也没犹豫,道:“毅然点头,面无难色,以身试之。”

  书生淡笑说道:“为什么?”

  皇甫敬道:“独孤恩兄他岂肯饮咱们之血以救自己之痛!”

  书生笑。道:“不错,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竟不肯!”

  皇甫敬猛击一掌,瞪圆了双目:“不错,四弟这又是一处破绽。”

  书生淡笑道:“大哥可知道,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为什么不肯么?”

  皇甫敬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

  书生笑道:“他怕毁了他一身功力!”

  皇甫敬眉条一皱,点了点头,道:“四弟,他要真是余万相,对巫一风该极为熟悉,那‘散功丸’,他也该认得出真假,这可……”

  书生截口说道:“我根本没有散功丸,那来得真假?”

  皇甫敬笑了:“四弟,有你的,你由来让我没话说……”

  忽地眉峰又复一皱,接道:“四弟,万一他要是点了头,或者是要看看……”

  书生截口说道:“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皇甫敬一怔,默然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始道:“四弟,以你看,‘摧心散骸断魂丹’之说,是真是假?”

  “很难说!”书生道:“这可试不出来,不过,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要是服用了‘散功丸’废去一身功力,总是划不来的事!”

  皇甫敬又笑了,略一沉吟,道:“不过,四弟,要拿他那么关心你跟婉姑娘的事来看,可又不像……”

  书生脸一红,没让他说下去,道:“唱假戏,就是要唱得逼真,换我我也会!”

  皇甫敬点了点头,道:“四弟,以你看,如今够了么?”

  书生摇头说道:“不够,还有待细心求证,而且要不厌其烦!”

  皇甫敬双眉一扬,刚要问!

  书生已然淡淡说道:“大哥,我说过,一切都交给我,大哥最好别过问。”

  皇甫敬笑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苦笑中,他忽地想起,一事,那要下楼时,独孤承刘赵振秋夫妇的表示,神情一震,道:“四弟,他要传小秋以衣钵,又是怎么同事?”

  书生道:“很难说,这得慢慢看,有可能是掩护行藏。”

  皇甫敬道:“那有用么?总得教出点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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