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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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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王沉默了一下,道:「我就言盡於此了,想必閣下也不願再多說了,我剛說過,我不會就這麼讓閣下找另一位。」 關山月道:「草民剛也說了,草民知道。」 呼王道:「雖然我很想交閣下這個朋友,也很愛惜閣下,但是如今我不能不視閣下為大敵,不能不以死相拼。」 關山月道:「草民知道,但草民認為,王爺可以視草民為敵,卻不必以死相拼。」 呼王目光一凝:「閣下認為,我不必以死相拼?」 關山月道:「正是!」 呼王道:「閣下這話?」 關山月道:「草民要聽聽那另一位怎麼說,也要看看那另一位,是不是草民所知道的那麼一位。」 呼王道:「真的?」 關山月道:「王爺應該信得過草民。」 呼王道:「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視閣下為敵,還是不能就這麼找另一位。」 關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過了我這一關,閣下才能找另一位,但閣下要是有侵犯另一位的任何舉動,我還是會以死相拼。」 關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加今就請閣下先過我這一關。」 這是讓關山月動手了。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道:「草民知道,草民必得動手,也必得先過王爺這一關,草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爺俯允。」 呼王道:「閣下請說。」 關山月道:「動手過招,都不使勁力,點到為止。」 呼王道:「那就只是比劃?」 關山月道:「可以這麼說。」 呼王道:「閣下這是為我?」 關山月道:「也是為草民。」 呼王道:「怎麼說?」 關山月道:「草民認為,王爺與草民,只分出勝敗就夠了,不必非廝殺拼鬥不可,至少此刻還不必。」 呼王沉吟了一下,點頭:「這倒是,行!就這麼說,閣下就出手吧!」 關山月道:「恭敬不如從命,草民冒犯了。」 怎麼說當面是位王爺。 尤其呼王是這麼一位王爺。 關山月不能讓呼王先出手。 他抬手伸向呼王。 只是伸向呼王。 不是拍,不是點,不是抓,只是把手伸向呼王。 也看不出是伸向那個部位。 這算什麼招式? 呼王微一怔,也抬了手。 一樣,既不是拍,不是點,也不是抓,而是去擋關山月伸向他的那隻手。 似乎也不成招式。 呼王為什麼抬手擋關山月伸向他的那隻手? 當然是不讓關山月的那隻手,碰著他的身子。 一來一往,不見勁氣不帶風,一絲兒都沒有。 真是比劃! 但是,關山月倏然沉腕,手自呼王的手底下穿過,仍然伸向呼王。 不使勁力,但是夠快。 言明不使勁力,卻沒有說不能快。 關山月變得不但快,簡直快如閃電。 而,畢竟是呼王。 呼王也夠快,跟著沉腕,他的手仍擋關山月伸向他的那隻手。 關山月變得快如閃電。 呼王變得也快如閃電。 不夠快,擋不住關山月伸向他的那隻手。 事實上,這回跟上回一樣,正好擋住。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你來我往,各已出了兩招。 即使各人的兩招都不成其為招式,可還得算兩招。 而且,這兩招,關山月都是攻,呼王都是守。 是麼?看上去是,但似乎又不是。 因為,這回呼王除了仍擋關山月伸向他的那隻手之外,還伸出一根手指,斜斜指向關山月那隻手的腕脈。 這就是攻了。 這是守中帶攻! 而且,攻的是關山月必定得護,不護就必定得躲的部位。 不知道關山月知道不知道。 按說,以關山月的修為,他不可能不知道,絕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卻是既沒護,也沒躲,只是把伸出去的手往上揚了些。 只是微揚手,手臂沒動。 手臂沒動,當然手腕也沒動。 眼看呼王斜指的那根手指,就要碰著關山月的腕脈,呼王的那隻手卻忽然撤了回去。 那隻手撤了回去,那根手指當然也就跟著撤了回去。 因為呼王發現,關山月微揚的那隻手,像隻揚起的蛇頭,隨時可以撲擊他前胸任何一個部位。 這麼一來,反倒是呼王不得不護,不護就得躲了。 關山月反客為主,奪回了攻勢。 呼王說了聲:「閣下高明。」 這是呼王的由衷之言。 話落,呼王就要變招。 關山月那揚起像蛇頭的手,沒有撲擊呼王前胸任何一個部位,卻忽然落下,正落在呼王撤回的那隻手的手背上,只輕輕碰了一下,跟著也撤了回去。 呼王一怔,手停在了那兒。 關山月說了話:「謝謝王爺。」 呼王神情震動,臉上變色,道:「該我謝謝閣下,要是玩真的,我這隻手就廢了。」 一位絕世高手,一位「蒙古」虎將,兩個人玩兒似的就這麼坐著比劃,而且這麼說就分出了勝負。 一點也不驚心動魄。 一點也不驚世駭俗。 沒有風雲色變,沒有草木含悲。 甚至談不上精采。 但是,仔細想想,它卻是驚心動魄,足以使風雲變色,足以使草木含悲的。 因為,兩個人的勝負,關係重大。 關山月輸了,就不能去找那另一位,也不能見他十年來無時無刻不思念的虎妞了。 呼王輸了,就得讓關山月去找那另一位,接下來,事情的演變,就關係著兩個人的生死存亡了。 關山月道:「草民不敢。」 呼王道:「我不再說什麼了,走吧!」 關山月道:「王爺是說?」 呼王道:「我帶閣下找那另一位去。」 關山月遲疑了一下,道:「只王爺准許草民去找那另一位,草民已經很感激,怎麼敢再煩勞王爺虎駕帶草民去?那對王爺不太好。」 還真是。 呼王道:「謝謝閣下顧慮周到,閣下忘了我的話了,我不陪在一旁,不能放心。」 不在一旁,關山月倘有侵犯舉動,不能馬上以死相拼。 關山月心神震動,道:「草民沒有忘,那就只好煩勞王爺虎駕了。」 呼王沒再多說,道:「閣下跟我來。」 轉身往外走。 關山月跟下去。 從這一刻起,呼王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關山月也沒有說話,默默跟在後頭。 ▼第五章 一代虎將 呼王出這一間往後去,走過幾排房舍,東彎西拐一陣之後,來到一間房舍之前。 這間房舍門開著,裡頭靜悄悄的,聽不見人聲。 但是,呼王跟關山月剛到房舍前,房舍裡就傳出一個蒼老低沉話聲:「是倫兒麼?」 是漢語。 關山月心頭一陣猛跳。 十年了,他找到了他血海大仇的主其事者了,就在咫尺,馬上就要見著了。 也馬上就要見著,當朝的柱石虎將,朝野同欽,連當今都要讓三分,名滿天下的「神力老侯爺」了。 只聽呼王恭應:「是,義父,孩兒告進。」 那蒼老低沉話聲又問:「有事兒?」 呼王再次恭應:「是,孩兒有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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