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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〇


  老人道:「恩人,『蒙古』不是沒有法,可是喇嘛就是法,活佛、大喇嘛就是法。」

  關山月道:「喇嘛或許是『蒙古』的法,卻不是當朝的王法。」

  老人一怔,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關山月又道:「老人家,我已經伸了手,就交給我了,貴旗那位管旗章京的『蒙古包』是哪一座?我要見見他去。」

  姑娘玉朵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又現異采。

  拉花兒仍低著頭,顯然她聽不懂漢語。

  一定是,姑娘玉朵兒不都是跟她說「蒙古語」麼?

  老人還猶豫,道:「恩人……」

  關山月道:「老人家能不顧令郎的病、自身的安危、札薩克的位子麼?何況還有令嬡跟令媳?」

  老人不猶豫了,要說話。

  姑娘玉朵兒先說了:「恩人,這座『蒙古包』右邊,過去兩座,頂上插藍旗的那一座;離不遠,這裡的動靜,恐怕他已經知道了。」

  關山月道:「不怕他知道,只要他想不到我敢去找他就行,我去了。」

  說去就去,轉身往外就走。

  ▼第五章 喇嘛自絕

  老人、姑娘玉朵兒、拉花兒,目送關山月走出「蒙古包」,目光裡都充滿了感激,姑娘玉朵兒的目光裡,還多了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東西。

  關山月一出這座「蒙古包」,就看見姑娘玉朵兒所說的那座「蒙古包」了。

  的確不遠,在右邊,隔兩座「蒙古包」,那座「蒙古包」頂上,是插了一面藍色小旗。

  關山月很快就到了插藍色小旗的「蒙古包」前,他一眼就看見裡頭有人了,但是他還是停步在外,發話問:「有人麼?」

  人從「蒙古包」裡出來了,四十多歲個「蒙古」漢子,挺白淨,有小鬍子,只是雞眼鷹鼻,長得不討人喜歡,臉色也陰沉冰冷,劈頭就問:「你是漢人?」

  聽見關山月剛才說話了。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漢人裡的江湖人?」

  好眼力。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漢人裡的江湖人,怎麼會跑到我『敖漢旗』來?」

  關山月道:「我是貴旗札薩克的朋友。」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神色、態度一點也沒變,道:「原來是我『旗』札薩克的朋友,有什麼事?」

  這是沒把他「敖漢旗」的札薩克放在眼裡。

  關山月道:「我找貴旗的管旗章京。」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找我『敖漢旗』的管旗章京?」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找我『敖漢旗』的管旗章京,有什麼事?」

  關山月道:「我在貴旗碰上了一些事,得找管旗章京。」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在我『敖漢旗』碰上了什麼事,得找管旗章京?」

  關山月道:「這事得從『熱河』『承德』說起,我在『承德』碰上有江湖人拿了貴旗人的好處,謀害貴旗人,我來到貴旗查這件事,查到了他是貴旗的什麼人,特來告知貴旗管旗章京,請貴旗管旗章京查辦。」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在『承德』碰上,有江湖人拿了我旗人的好處,謀害我旗人?」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來我旗查這件事,查到了他是我旗的什麼人?」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特來告知我旗管旗章京,想請我旗管旗章京查辦?」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確知是我『敖漢旗』的人,找外人謀害我『敖漢旗』的人?」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那麼,這是我『敖漢旗』的事,你一個外人,不必管。」

  關山月沒有想到他會有此一說,是理,人家「敖漢旗」的事,可以不要外人管。

  這理到哪裡都說得通。

  可是,關山月畢竟是關山月。

  關山月道:「是麼?」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冷然,也有點得意,道:「當然。」

  關山月道:「這是你說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是我說的。」

  關山月道:「你說的沒有用,我得聽聽貴旗的管旗章京怎麼說。」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臉微揚,傲然:「我就是『敖漢旗』的管旗章京。」

  承認了,自招了。

  關山月還是煞有其事:「原來你就是管旗章京。」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正是,我說的有用麼?」

  關山月道:「你既是『敖漢旗』的管旗章京,我不能說你說的沒用;只是,我是貴旗札薩克的朋友,不能算是外人。」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是我『旗』札薩克的朋友?」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你既是我『旗』札薩克的朋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旗』札薩克,請他查辦,反而來找我,告訴我,請我查辦?」

  關山月道:「我告訴貴『旗』札薩克了,貴『旗』札薩克說,他辦不了。」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我『旗』札薩克說,他辦不了?」

  關山月道:「是的。」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怎麼會?他是一『旗』之主,我的上司,他怎麼會辦不了,他要是辦不了,我又怎麼辦得了?」

  關山月道:「貴『旗』札薩克說,他雖是一『旗』之主,是你的上司,可是這件事他辦不了,你辦得了,因為他的權勢沒有你大。」

  白淨「蒙古」中年漢子道:「哪有這種事?一『旗』的札薩克,權勢沒有一旗的管旗章京大?」

  關山月道:「因為你這位管旗章京,背後有位大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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