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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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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不在意,道:「周老爺,剛才說到哪裡了?」 周家主人沒答關山月問話,道:「吳明,快去!」 白胖中年漢子這才又忙轉身往後去了。 關山月道:「周老爺,接下來該做什麼?」 周家主人道:「去接她娘兒三個。」 關山月道:「周夫人身子太虛,走不了路,恐怕周老爺也不願走著去。」 周家主人還真不糊塗,道:「有轎,有轎,快去備轎,快去備轎!」 他這裡吩咐了,自有人忙備轎去了。 關山月道:「可以走了,只是,在走之前,我要知道家裡這個走了沒有。」 周家主人道:「去一個看看,快去一個看看。」 剛在他背後的兩名護院裡的一名,轉身快步往後去了。 還真快,轉眼工夫,護院、總管都回來了。 護院沒說話,白胖的吳總管近前稟報:「稟老爺,夫人走了。」 周家主人似乎不信:「叫她走她就走了?」 白胖吳總管有點囁嚅:「回老爺,夫人說早就想走了。」 周家主人道:「怎麼說?她早就想走了?」 白胖吳總管更囁嚅了:「夫人說,早就膩了。」 周家主人眼瞪大了:「她真是這麼說的?」 白胖吳總管道:「怎麼敢無中生有騙主人,夫人真是這麼說的。」 周家主人臉色變了,怒叫:「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不許再叫她夫人。」 白胖吳總管應了一聲。 周家主人道:「她就這麼走了?」 白胖吳總管道:「回老爺,她收拾了一些細軟帶走了。」 周家主人忙道:「細軟?」 白胖吳總管道:「首飾,她說都是她的。」 周家主人叫道:「她有什麼首飾?都是我買的,她是我周家人,是她的;她不是我周家人了,就都是我的。」 白胖吳總管更囁嚅了:「她說,當初接一個客人也不少銀子,陪了老爺您整十年了,該得的,還不止這麼個數。」 周家主人既急又氣,臉紅脖子粗,額上都蹦了青筋,大罵:「這個臭婊子,這個臭婊子……」 一旦情絕義斷,為些首飾就翻臉反目。 這就是露水姻緣。 關山月沒讓他罵下去:「她說得也是,這樣的女人,將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周老爺你破財消災,花銀子買教訓,不見得划不來。」 白胖吳總管道:「奴才斗膽,他說得是,老爺就不要生氣了。」 周家主人沒再罵了,看得出來,臉色好些了。 關山月道:「一個苦守寒窯十年,等你回心轉意:「個如此這般,周老爺,你不是糊塗人,自己作抉擇。」 周家主人一臉悔恨,一臉愧疚:「我已經知錯了,我該死,我該死,我這就接她娘兒三個去。」 關山月道:「能真悔悟是你的福。」 周家主人道:「我能站起來麼?」 關山月道:「不站起來,你怎麼去?」 周家主人想站起來,但養尊處優的身子骨,遭關山月軟劍在膝旁拍了下去,到如今還站不起來。 關山月道:「吳總管,扶你家主人一把。」 白胖吳總管忙伸手扶起了主人。 關山月轉望那四個:「四位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要是還非管不可,那可會損了你家大爺的官聲。」轉過臉來道:「周老爺應該也不想再張揚了吧!」 周家主人忙道:「真不用你等管了,真不用你等管了,你等回去吧!改天我會拜望縣尊,當面致謝。」 那四個還真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知道周老爺說的是真不假,什麼也沒再說,當即都走了。 吃公事飯的走了,周家主人坐一頂轎子,帶一頂轎子,還帶了白胖吳總管跟兩名護院、兩名僕人,也出了門。 請關山月坐那頂轎子,關山月不坐。 到了寒窯,瘦小的許大哥還在等關山月,他一見忙迎了上來:「先生,這是……」 關山月道:「周老爺來接周嫂子娘兒三個了。」 瘦小的許大哥張口結舌,但話還是說出來了:「還是先生行,先生真做了好事了。」 周家主人下了轎,能走了,雖然還有點瘸,可是能走了,他帶著白胖吳總管幾個走到近前。 關山月道:「這位是照顧周夫人娘兒三個多年的好人許大哥,周老爺該好好謝謝。」 周家主人的兩眼,不再高長在頭頂了,一臉感激,拱手就要致謝。 瘦小許大哥忙道:「不算什麼,不算什麼,周老爺既然來了,就都值得了,不要管我,快進去吧!」 周家主人望關山月。 關山月道:「那就聽許大哥的,要謝日後再說,周老爺不要忘記就行了。」 周家主人如今還真聽關山月的,連連答應。 關山月又道:「許大哥陪關老爺進去吧!恐怕還得許大哥勸勸周嫂子。」 瘦小許大哥也聽關山月的,當即陪周家主人進寒窯去了。 白胖吳總管幾個沒跟進去,寒窯裡地方小,容不下這麼多人。 就在瘦小許大哥忙著周家主人進了寒窯的時候,他幾個發現關山月不見了。 誰也沒看見關山月是怎麼走的! *** 關山月找了家小館子,把飯吃了。 打從來到「西安」,到如今都還沒吃飯,甚至連口水都沒喝。 吃了飯,出了小館子就要走。 只聽有人叫:「先生!」 關山月一看,竟然是瘦小許大哥。 許大哥快步趕到近前:「先生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關山月道:「周老爺來接周嫂子娘兒三個回去了,我的事也就了了,該走了。」 許大哥道:「周老爺、周嫂子、兩個孩子,還有我,都找先生,周嫂子跟兩個孩子都哭了。」 關山月道:「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說一聲就走了的道理所在。」 許大哥道:「先生真是俠義,真是菩薩。」 關山月道:「許大哥怎麼會在這兒?」 許大哥道:「周老爺、周嫂子、兩個孩子,都讓我跟著上周家去,我沒去,天生的窮命,到了有錢人家渾身不自在,也流浪慣了,定不下來;再說,也不能真讓人謝,只她娘兒三個苦盡甘來,一家能團圓,我也就放心了,盼的不就是這個麼?夠了!」 關山月由衷的感動,敬佩:「許大哥才真是俠義,真是菩薩。」 許大哥道:「我怎麼敢當?又哪裡能跟先生比?」 關山月道:「我不過是剛巧碰上,舉手之勞,許大哥卻是辛苦行善多年,是我不能跟許大哥比。」 許大哥還待再說。 關山月轉了話鋒:「周嫂子娘兒個都回去了?」 許大哥道:「都回去了,起先周嫂子讓周老爺接兩個孩子回去,自己說什麼也不肯回去,甚至想尋死,是我勸她,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兩個孩子想,兩個孩子見娘不回去,也不肯回去,周嫂子她這才回去。」 關山月道:「我想到了,所以說恐怕還得許大哥勸勸周嫂子。」 許大哥道:「還當見不著先生了呢!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先生,先生怎麼在這兒?」 關山月道:「吃飯來了。」 許大哥道:「吃過了?」 關山月道:「吃過了。」 許大哥道:「那麼先生如今……」 關山月道:「要走了。」 許大哥道:「先生要走,是……」 關山月道:「離開『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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