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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關山月揚了揚眉,目閃寒芒:「公子跟我那『鄱陽』故人,都還在府裡?」

  石英道:「都在府裡,只是他兩位分開禁閉,公子在自己臥房,尊駕那『鄱陽』故人則在公子書房。」

  關山月道:「石護衛,請讓我見那『鄱陽』故人。」

  石英道:「尊駕怎麼還要見……」

  關山月道:「石護衛,我更要見,也更該見了,是不是?」

  石英道:「可是……」

  關山月道:「我該為他兩位所受的責罰負責,要是他倆再有什麼災禍,我更要負責。」

  石英道:「我不知道不說,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怎麼敢……」

  關山月道:「石護衛還是可以不知道。」

  石英道:「尊駕是說……」

  關山月道:「沒人知道『總督府』來了我這個外人,我要是不發話求見,石護衛也不知道,是不是?」

  不錯,這是實情。

  石英沉默了一下,道:「我這就往公子的書房去,到了公子書房門口,我會稍停一下。」

  關山月道:「我明白了,謝謝石護衛,請!」

  石英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還隨手帶上了門。

  他仍順著這條畫廊走,往剛才走的方向走,走到這條畫廊盡頭,折向另一條畫廊。

  東彎西拐一陣之後,他在一條畫廊的一間屋前停了一下,然後又往前走,拐過一處屋角不見了。

  石英剛才停了一下的那間屋,兩扇門關著,門上上了鎖,裡頭沒有動靜。

  關山月不走前門,走後院,他往後窗進了屋,點塵未驚。

  一進屋就看見了,是問書房,典雅,滿屋書香。

  有個人坐在書桌前看書,是個書生,只是不是董孟卿。

  這個不是董孟卿的書生,關山月也不陌生,竟是姑娘董飛卿易釵而弁。

  董飛卿很平靜地低頭看書,也很安詳。

  關山月怔了一怔,脫口叫:「董姑娘!」

  這就是那位「鄱陽」故人。

  難道不是?

  關山月沒想到,怎麼也沒想到。

  董飛卿忙抬頭,看見了關山月也一怔,忙站起,一臉驚喜:「你……關大哥!」

  關山月道:「是的,姑娘。」

  董飛卿道:「關大哥怎麼到這兒來了?」

  關山月道:「我來謝謝『鄱陽』故人,沒想到『鄱陽』故人竟會是姑娘。」

  董飛卿嬌靨上掠過一絲幽怨色:「我難道不是關大哥的『鄱陽』故人?」

  關山月沒回答是不是,他轉了話鋒:「謝謝姑娘讓我免遭逮捕。」

  董飛卿道:「關大哥跟我這麼客氣,我不知道便罷,知道了怎麼能不管?聽說總捕頭帶人往『高郵湖』去拿一個姓關的,也聽說為什麼了,我就知道是關大哥。」

  關山月道:「姑娘怎麼會遠從『鄱陽』來到此地?」

  董飛卿道:「制臺大人的公子趙文彬趙公子,是我哥哥的文友,跟我哥哥交往莫逆,我也老早就認識了;他中意我,我哥哥也有意撮合,只是我一直沒有點頭。最近我心情不好,可巧他寫信邀約,我也就來散散心。」

  她倒是不瞞關山月。

  最近心情不好,為什麼?

  關山月難過而窘迫。

  董飛卿轉了話鋒:「關大哥怎麼知道我在書房這裡?」

  關山月道:「我先見了石英石護衛。」

  董飛卿道:「是他告訴關大哥我在這兒?」

  關山月道:「是的。」

  董飛卿道:「恐怕他也告訴關大哥,我怎麼會在這裡,門為什麼會上鎖了?」

  關山月道:「是的。」

  董飛卿道:「不怪制臺大人生氣,是我不該要文彬假冒制臺大人筆跡下手諭,也連累了文彬。」

  關山月道:「姑娘跟趙公子都是為了我招禍,我很不安。」

  董飛卿道:「關大哥怎麼好這麼說,我既然知道了,能不管麼?我必得管,應該管!」

  關山月道:「姑娘知道麼?制臺大人要請來令尊領回姑娘,並且不准趙公子再與姑娘交往。」

  董飛卿道:「我知道,關大哥不用為我擔心,誰叫我做錯了事?好在我對文彬也一直沒有點頭,這麼一來也好讓文彬死心,只是累及家父跟我哥哥、文彬這兩個莫逆之交,我很不安。」

  關山月道:「姑娘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就是。」

  董飛卿忙道:「關大哥不能管,『漕運總督衙門』還要抓你……」

  關山月道:「姑娘放心,『漕運總督衙門』抓不了我。」

  董飛卿道:「我原也知道他們抓不了關大哥,但是事情鬧開了總是不好。」

  關山月道:「也請姑娘放心,事情不會鬧開的。」

  董飛卿道:「關大哥是要……」

  關山月道:「姑娘不要問,也不要管,交給我就是。」

  董飛卿欲言又止,終於沒有說話。

  關山月又道:「我所以來見,還為別的事!」

  董飛卿說了話:「關大哥,還有什麼事?」

  關山月道:「這件事,我必須讓姑娘知道……」

  董飛卿道:「必須讓我知道?關大哥,是……」

  關山月道:「我必須殺那個總捕頭。」

  董飛卿一驚,叫道:「關大哥慢慢說。」

  關山月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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