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關山月 | 上页 下页
九九


  關山月道:「這不是安慰,否則何來縣裡辦不了的事有府裡辦,府之上還有道、省?」

  老者道:「倒也是。」

  白衣文士道:「董家一向不沾江湖人,家父為官多年也一直平安無事,怎麼如今江湖人會劫擄家兄?」

  這話顯然是對關山月說的。

  可是這怎麼問關山月?

  關山月道:「等擒獲那劫擄孝廉公之人,救回孝廉公之後就知道了。」

  老者道:「說得是!」

  白衣文士道:「那如今……」

  關山月道:「縣尊跟姑娘,可知道『鄱陽湖』遠近,何處有這種紅土地?」

  父女倆齊搖頭:「不知道。」

  關山月道:「敢請召來捕頭,容在下當面請教。」

  對,捕頭一定跟地面上的三教九流,地面上的龍蛇熟,交遊既廣又雜,跑的地方也多,應該知道。

  眼前既沒有衙役,也沒有親隨、跟班,還是白衣文士到後衙去交代了。

  老者剛說了,捕頭剛才才回來奏事,好在這時還在前衙還沒有出去,聞知召他,馬上趕來了東跨院。

  捕頭是個五十上下的人,典型的六扇門老公事,只是看上去平平庸庸,顯不出老公事的歷練與經驗,也顯不出精明與幹練。

  倒是挺謙恭,挺和氣,聽老者說關山月是老者親家的朋友,來協助偵辦公子遭劫擄案,協助營救公子時,還欠了個身,叫了聲:「關爺。」

  縣衙的捕頭,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尤其人也謙恭,和氣,關山月答了一禮:「不敢,在下有事請教,不得已打擾公忙,但願沒有耽誤捕頭的公事。」

  老捕頭忙道:「關爺好說,我正是回來稟事的,關爺想知道什麼請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山月道:「捕頭也認為孝廉公是遭了劫擄吧?」

  老捕頭說:「昨晚上沒有人見到公子外出,公子也從沒在夜晚出去過,想不出有別的。」

  老捕頭熟知公子。

  也顯示這位董公子,董孝廉確實是位只知讀書,生活單純的好子弟。

  關山月道:「聽說至今仍毫無所獲?」

  老捕頭面有愧色,不安:「我無能,愧對大爺與公子……」

  老者道:「陳捕頭也不必如此,劫擄公子之舉,顯然是經過策劃的行動,既是如此,每一步都會掩蔽得很好,豈是一舉就可以破案救人的?不必急,更無須自責,如今有關壯士鼎力相助,相信一定可以破案擒賊,救回公子。」

  這樣的長官,這樣的上司,不多見。

  老捕頭感激、激動,微低頭:「是,謝謝大爺。」

  關山月道:「捕頭對孝廉公遭劫擄,有什麼看法?」

  老捕頭道:「以大爺的為官、公子的為人,我實在想不出公子遭人劫擄的因由,可是,公子到底還是遭人劫擄了!公子遭劫擄,昨夜巡更、值夜毫無所覺,『鄱陽湖』是個小縣分,本不難查出端倪,卻至今毫無所獲。以這二者看,劫擄公子的,應該是江湖高手……」

  關山月道:「近來,縣城之內,可有什麼江湖人物進出?」

  老捕頭臉上又現愧色:「不瞞關爺,本地一些地痞、無賴,甚至小偷、小賊的一動一靜,我瞭若指掌,可是真正的江湖高手來往進出,我就無能為力了,除非有意讓我知道,否則我根本就一無所知。」

  對一個小縣分吃公事飯的來說,這是不折不扣的實情實話。

  關山月道:「好在那劫擄孝廉公之人,算不得高手,也不是老江湖。」

  老捕頭道:「關爺是說……」

  關山月把他這裡的發現說了。

  聽畢,老捕頭臉上又現愧色,可也泛現了敬佩色:「關爺高明,我只顧往外四處打聽,四處找了,忽略了這裡。」

  關山月道:「捕頭知道遠近哪裡有這種紅土地麼?」

  老捕頭道:「關爺認為……」

  關山月道:「總是個蛛絲馬跡,總是個線索。那劫擄孝廉公之人,不是從那裡來,就是從那裡過,從那裡來最好,從那裡過,也可以從那裡著手,再找蛛絲馬跡,再找線索,一步一步往前。」

  老捕頭道:「近處沒有這種紅土地,遠處我就不知道了。」

  關山月道:「我說是遠近,其實這種紅土地應該在近處,而不在遠處。」

  老捕頭道:「關爺是說……」

  關山月道:「鞋上沾上這種紅泥,若是走遠路,再加上江湖人趕路之快速,早掉光了,鞋底不易還有殘留。」

  老捕頭臉上又現佩服色,一點頭:「說得是,關爺細心,關爺高明。」

  連老者跟白衣文士臉上都現了佩服色,白衣文士的一雙鳳目,更是緊盯關山月。

  關山月道:「那麼近處……」

  老捕頭忽然猛睜兩眼,驚喜,激動:「我想起來了,『紅樓』!」

  關山月道:「『紅樓』?」

  老捕頭道:「『紅樓』是一家妓院,剛開不久,就在西城根兒。」

  「妓院」,當著易釵而弁的縣尊千金說。

  老捕頭此刻驚喜,激動,恐怕是忘了,疏忽了,也許是此刻顧不了那麼多了。

  不管是什麼,好在易釵而弁的縣尊千金,白衣文士,神色如常,就像沒聽見似的。

  不是世俗女兒,不在乎這個。

  老者道:「城裡會有這麼一處所在?」

  老捕頭道:「稟大爺,那原是一棟空著的小樓,經人買去,從上到下都漆成了一色紅,還取個名叫『紅樓』。」

  關山月道:「為什麼要漆成一色紅?」

  老捕頭道:「許是為討吉利,再不就是標新立異,讓它顯眼,讓它出名,不管是什麼,這麼做對了,它出了名,生意也相當好。」

  關山月道:「那麼,『紅樓』跟紅土地……」

  老捕頭道:「因為整棟樓是紅的,也叫『紅樓』,所以開張那一晚,用來鋪車馬道的,也是紅土,看上去一色紅。」

  關山月道:「是這一處?」

  老捕頭道:「只這一處。」

  關山月道:「請捕頭帶我去看看。」

  老捕頭轉望老者,這是請示。

  老者道:「應該!」轉望關山月,道:「只是,勞閣下的駕……」

  關山月道:「縣尊不要客氣,在下是來幹什麼的?」轉望老捕頭:「咱們這就走吧!」

  老捕頭應一聲,要施禮告退。

  白衣文士道:「我也去。」

  縣尊的千金,她也要去。

  關山月、老捕頭都微一怔。

  老者道:「妳怎麼能去?」

  白衣文士道:「我怎麼不能去?」

  老者道:「那是什麼所在?」

  白衣文士道:「我易釵而弁,扮了男裝,怕什麼?」

  老者道:「雖然妳扮了男裝,也不妥。」

  白衣文士還待再說。

  關山月說了話:「姑娘是不能去!」

  白衣文士轉過臉來:「閣下……」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