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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濃眉大眼高壯的那個道:「老十,沒有三頭六臂嘛!」

  這是說,他看不出關山月有什麼了不得。

  這也是臊那位十爺,說那位十爺帶來的那幫人不濟,是竹紮紙糊的,十爺他連出手都不敢。

  那位十爺會說話,也會遮羞:「要不我怎麼搬來了三哥、四哥、五哥呢?」

  其實他不用遮羞,在關山月面前不出手,以他來說,沒有什麼好羞的,也是聰明的。

  他最聰明該是不再來了,因為這件事根本不是他惹起的,他是代人強出頭,帶著人來報復。

  如今二次又來,這就不夠聰明,說這種好聽話,是自己不夠聰明還害人。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笑了,既高興又得意:「你住一旁站站,看我三個替你報這個仇,雪這個恨!」

  他有什麼仇恨?頂多也就是名聲受損,面子上不好看。

  也難說,江湖上不都是惜名聲、惜顏面,甚於性命麼?

  是這個說法,這也是事實,只是,那個十爺,他是那一種江湖人麼?

  真正有仇恨的,該是那先前被扔出「滕王閣」,後來拄著拐的那一個,跟那些丟了一隻手的,而如今,拄拐那個沒什麼事了,那些個也僅止於丟了一隻手了,真說起來,他們是幸運的。

  那位十爺很聽話,忙後退兩步,站在了那三個背後。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問關山月:「聽說你一劍砍掉了十幾隻手?」

  關山月道:「我是自衛,不得不,十幾個人一起撲過來,我不出手就會傷在十幾種兵刃下。而且,他們囂張狂妄、下流無恥,也該受到懲罰。」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他們囂張狂妄、下流無恥?」

  關山月道:「不錯。」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你是大驚小怪。」

  看來,他「南昌王」府的都一樣。

  關山月道:「是麼?奈何我做不到見怪不怪。」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那你只有償還這筆債了,知道該怎麼償還麼?」

  關山月道:「知道,那位十爺讓我等在這裡,十倍償還。」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不錯,十倍償還,你好記性,這是爺們訂的規矩,凡是惹了爺們的,就得十倍償還,你知道你是怎麼惹了爺們的,你也知道該怎麼十倍償還麼?」

  關山月道:「頂多也就是一條命吧!。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揚了拇指:「豪壯,好漢!只是,沒那麼便宜,先砍你的手腳,再剜眼、削耳、斬鼻、拔舌,湊足了十倍之後,才是你那條命!」

  真夠狠的!

  沒錯,是狠角色。

  既然「南昌王」府的那些人訂出這種規矩,足證這些人個個是狠角色!

  關山月揚了眉,兩眼閃過冷電:「還不夠十倍吧?」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你放心,總會湊足的,也一定會湊足。」

  關山月道:「看來我等在這裡還真等對了!」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沒錯,真是好漢。」

  關山月道:「我要是再告訴你件事,你會更認為我是好漢。」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什麼事?」

  關山月道:「客棧掌櫃怕遭怪罪留我跟那位姑娘住,來趕我跟那位姑娘走,我跟那位姑娘不願連累掌櫃的,可又怕你們來了找不到我跟那位姑娘,正打算問掌櫃的,你們來自何處,以便自己送上門去,你們卻已經來了。」

  這是趁這個機會為掌櫃的說話,免得掌櫃的遭怪罪。

  關山月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由你。」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我信,我還真是更要說你是好漢,就沖這,在你身上可以不必湊足十倍。」

  關山月道:「只是,我不願因我壞了你們的規矩。」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仰天大笑,聲震夜空:「好,好,好,你究竟是不是好漢,馬上就知道了!老五,試試!」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自以為排行在前,來的三個裡頭他居長,自認身分,不願先出手。

  瘦削馬臉那個應聲上前,他抬手探腰,一陣叮噹聲中,往腰裡解下一根鍊子槍,冰冷道:「亮你的兵刃!」

  還挺有風度的。

  關山月道:「我先試試,該用兵刃的時候我再用。」

  以關山月來說,這不是狂妄,絕不是。

  可是瘦削馬臉那個聽不得這個,臉色變了,冰冷一聲:「好!」

  抖起鍊子槍,槍尖如流星,直取關山月咽喉!

  這是要害,一出手就取要害,這是一出手就要命。

  關山月再揚眉,兩眼再閃冷芒,比剛才亮了三分,他道:「一下就要了我的命,還讓我怎麼十倍償還?」

  他不閃不躲,容得那一點流星射到,只抬手曲指輕彈。

  只聽「錚!」地一聲,流星倒射而回,去勢比來勢還疾快,還強勁,直奔瘦削馬臉那張馬臉。

  這就叫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濃眉大眼高壯那個臉色一變,一雙大眼裡閃現奇光。

  恐怕他不會再說關山月沒有三頭六臂了。

  瘦削馬臉更是一驚,忙沉腕,鍊子槍上彈,但那回射的槍尖仍然擦著他的頭頂射過,只差一線,好險,他驚怒沉喝,振腕再抖,槍尖─個飛旋再射關山月,這回是由一化三,上中下三點,上取咽喉,中取心窩,下取小腹,沒有一處不是要害。

  關山月雙眉高揚,兩眼威棱暴射:「我跟你們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恨!」

  抬手一抓,上中下三點流星俱斂,槍尖已落進了關山月手裡,回手一扯,瘦削馬臉立足不穩,踉蹌前衝,瘦削馬臉大驚,忙鬆鍊子槍,但仍然稍微遲了一些,手掌心脫了皮,滿手是血,痛得他叫出了聲。

  就在這時候,關山月握槍尖的手前送外抖,流星一點脫手飛出,帶著鍊子槍電射瘦削馬臉。

  瘦削馬臉大駭,想躲來不及,「噗!」地一聲,鍊子槍槍尖正中右肩,整個槍尖沒入,瘦削馬臉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他沒有死,死不了,只是被強勁的力道擊得站不住了。

  這是關山月手下留情,要是跟他一樣取咽喉要害,他已經沒命了。

  而且只兩招,連三招都不到,甚至根本都還沒有亮兵刃,而是以其人的兵刃傷了其人。

  那位十爺驚叫一聲:「五哥!」忙去扶起了瘦削馬臉。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跟另一個白白胖胖的臉色大變,白白胖胖那個要動,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抬手攔住,厲聲喝問:「姓關的,你究竟是哪門哪派哪條路上的?」

  關山月道:「這位十爺沒有告訴你嗎?他不會不告訴你吧?

  告訴了,否則這句問話不會加上「究竟」兩個字。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此刻是我問你。」

  不是那位十爺問的不算,也不是那位十爺告訴他的他不信,而是他自己要再問一回。

  恐怕也是自詡身分,也有點我問你你就得說的意味。

  關山月道:「好吧!我就再告訴你一回,我不屬於任何門派。」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你最好實話實說,爺們是因為『南昌王』府交遊廣闊,不弄清楚,怕傷了跟各門派之間的和氣。」

  是這種顧慮。

  如果「南昌王」府真交遊廣闊,跟各門派都有來往,還真有這個可能。

  只是,「南昌王」府這種行徑,這種作為,這種名聲,各門各派還會跟它有來往麼?

  要是有,絕不會是名門大派,而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還沾了邪氣的小門小派。

  眼前這些人恐怕就是例證了,江湖人十九出身門派。眼前這些人,不都是「南昌王」府養的江湖人麼,但絕不是名門大派出身,名門大派收徒嚴格謹慎,門規派規森嚴,容不得這個,當然,敗類不是沒有,但畢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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