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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关山月道:“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原本要到那条路附近的县城投宿一晚,然后往北去。”

  甘凤英道:“原来如此,如今天快要亮了,先生一夜未曾歇息,难道不要在舍下略作停留,等天亮再走?”

  关山月道:“多谢夫人好意,不打扰了,既入江湖,一夜不歇息,或夜晚赶路,又算得了什么?”

  甘凤英道:“先生说得倒也是,容我夫妇派人送先生一程。”

  关山月道:“再次谢谢夫人的好意……”

  甘凤英道:“先生不要再客气了!听先生说,在此人生地不熟,既如此,天亮之后先生都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何况此刻天还黑着?”

  这倒也是!

  关山月没再拒绝,任由罗强、甘凤英夫妇派人相送,并赠座骑代步。

  送关山月的两名罗家人,虽然也是一身黑衣的中年汉子,但黑衣与黑衣不同,看得出,这两名黑衣中年汉子,在罗家的身分、地位不低。

  在罗强、甘凤英夫妇亲自送出罗府之下,关山月跟那两个,三人三骑走了。

  辛亏有罗家人送,天还没亮,城门还没开,没罗家人送,关山月还出不了城,走不了。

  应该说,没有罗家人送,关山月这样走出不了城,走不了。要是换一种走法,恐怕什么也挡不住关山月。

  出了城,关山月勒缰停马,让送他的两名黑衣中年汉子指点他往北去的路之后就回去,两名黑衣中年汉子不肯,关山月说,由此往北去,一路上他都是人生地不熟,总不能送他一直送到北方,而且,今后行走江湖,人生地不熟之处更多,总得自己去闯,去历练,不能老靠别人,否则那还算什么江湖人?

  说的是理,两个黑衣中年汉子听了他的,拉转座骑回了城。

  ▼第五章 自投死牢

  望着那两个进了城,关山月抖缰磕马也走了,这时候天刚蒙蒙亮,路上还不见人,马蹄轻快,关山月顺着那两个指点他的路北去。

  走没多远,忽听有人说话,话声冰冷:“你站住!”

  这是谁说话?又是跟谁说话?

  没有见说话的人,但是听见这话的,此时此地只有关山月一个。

  这要是对关山月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了,其实,不止是对关山月,对任何人,这么说话都不能算客气。

  关山月收缰勒马停住了,就在他停住马的时候,看见了,有两个人从路旁不远处走了过来,走得慢条斯理,走得不慌不忙。

  那是两个黄衣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人,枯瘦,一张阴森白脸;女的则是个黑瘦老妇人,拄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鸠头拐杖。

  难道这就是说话的人?刚才是个男人话声,要是,应该是枯瘦中年黄衣人。

  黑瘦青衣老妇跟枯瘦中年黄衣人,走得虽然慢条斯理,虽然不慌不忙,片刻工夫之后倒也走到了。

  关山月没在意,道:“尊驾是叫我么?”

  别人不客气,他客气。

  枯瘦中年表衣说了话,话声还是那么冷:“这里还有别人么?”

  没错,刚才说话的是他,还是那么不客气。

  关山月依然没在意,道:“有什么见教?”

  他却还是客气。

  枯瘦中年黄衣人两道森冷目光盯在关山月脸上:“你从罗家来?”

  八成儿看见罗家人送关山月了。

  关山月实话实说:“是的。”

  枯瘦中年青衣人那张阴森白脸上没有表情:“不承认都不行,两个罗家人送你出城的。”

  果然。

  关山月道:“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也是,从罗家来又不犯那条王法!

  枯瘦中年青衣人像没听见,道:“你去给罗家女儿治病去了?”

  关山月还是实话实说:“是的。”

  这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枯瘦中年黄衣人转望黑瘦黄衣老妇:“婆婆,没错,是他!”

  多此一举,黑瘦黄衣老妇人在这儿,又不是听不见他跟关山月之间谈的话。

  黑瘦黄衣老妇似乎一直闭着眼,此刻睁开了眼,一双三角眼,配上两道残眉,而且是长在一张黑瘦的脸上,那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她那双三角眼盯着关山月,说了话,话声沙哑,破锣似的:“你治好了罗家女儿的病?”

  关山月道:“碰巧了,罗家小姐的病我能治。”

  也是实话,透着客气的实话,能治好人的病,这是好事,绝对是好事,就更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了。

  “好!”黑瘦黄衣老妇点了头:“年轻轻的,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你是个好手!”

  本来就是,关山月当之无愧,这黄衣老妇算是个识人的人。

  可是关山月还客气:“我刚不说了么?碰巧罗家小姐的病我能治。”

  黑瘦黄衣老妇又点了头:“更是难得,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谦虚,据老身所知,能治罗家女儿这种病的,普天之下找不出几个来。”

  似乎是碰上行家了。

  既然如此,真人面前就不必谈假话了,关山月默然未语。

  黑瘦黄衣老妇目光一凝,接问:“你治好了罗家女儿的病,罗家给了你什么重赏?”

  “重赏”而不是“重谢”,这黄衣老妇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会说话,还是说的不是好话?

  关山月却是仍不在意,道:“我不是悬壶的医者,治病是为救人,不是为了报酬,罗家夫妇曾要重酬,我分文不要。”

  黑瘦黄衣老妇一张脸笑然变得好凄厉,好狰狞,她本就难看,这一凄厉狰拧,形如厉鬼,更吓人。她连顿鸠头拐杖,话声也为之更难听:“你若是为了重赏,那还情有可原,你既是分文不取,凭什么坏我的大事?”

  这话……?

  关山月淡然道:“你叫金花吧?”

  枯瘦中年黄衣人脸色一变,冰冷道:“大胆,婆婆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他要动。

  黑瘦青衣老妇抬手拦住,一双三角眼冷芒如电:“小后生,你知道老身?”

  关山月道:“我不知道你,罗家夫妇知道你,我也只知道治病救人,不知道坏谁什么大事。”

  黑瘦黄衣老妇一张脸更凄厉,更狰狞,鸠头拐杖顿得砰砰响,地皮都为之震动,她厉声大叫:“小后生,你坏了老身的大事,还敢跟老身顶嘴?”

  关山月可不在乎她,道:“你一再说坏你大事,我倒要问一问,我究竟坏了什么大事?”

  黑瘦黄衣老妇一点头:“好,小后生,老身就让你落个明白。我家少总峒主半年前来‘广州府’游玩,在‘荔枝湾’遇见了罗家女儿,我家少总峒主一眼就看上了她。她那个娘还没远嫁‘广东’这个姓罗的时候,跟老身我熟识,也叫老身一声婆婆,我家总峒主派老身远来‘广州府’提亲,老身原以为有老身出马,这门亲事一定成,哪知她那个娘竟不给老身这个旧识面子,一口拒绝,所以……”

  关山月道:“所以你就给罗家小姐下了歹毒的‘金蚕蛊’?”

  黑瘦黄衣老妇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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