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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隆科多乾咳一聲,忙遞眼色,雍郡王深知這位舅舅有寡人之疾,見不得標緻的女人,當下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送兩位姑娘到『聽風軒』歇息去!」

  那親信「喳」地一聲,雲黛跟翠雲施禮跟著他走了,臨走,卻依依不捨地望了關山月一眼。

  雍郡王哈哈大笑,道:「小關!看來她們被你迷住了……」

  關山月道:「王爺!舅爺當面,您怎好……」

  雍郡王笑道:「沒關係!我這位舅舅人最隨和,別看他年紀大了,那顆心哪,卻跟咱們年輕人沒什麼兩樣!」

  隆科多索性扯了老臉,笑道:「我要是姑娘家,就非被小關迷住不可。」

  「聽!」雍郡王一抬手,笑道:「說來就來,沒錯吧?」

  關山月赧然而笑,他沒多說,他明白,隆科多降尊紆貴,準是有什麼事,他久仰這位老奸巨猾,心裏已在盤算對策。另外,剛才那一幕他悉入眼中,暗中為雲黛跟翠雲叫屈,心裏也盤算上了對策。

  笑聲中,三人落了座,自己的舅舅,用不著客氣,雍郡王也沒有吩咐添杯換菜,好在隆科多的來意也不在吃喝,當即雍郡王就直接了當地把事情告訴了關山月,說什麼也要關山月拿個主意。

  關山月靜靜聽畢,一顆心著實往下一沉,他皺了眉,搖著頭說道:「難!難!難!」

  雍郡王像被當頭澆了盆冷水,便連隆科多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雍郡王沉不住氣了,忙道:「小關!我……」

  關山月道:「王爺,難在皇上已寫好了詔書!」

  雍郡王道:「所以我才找你拿主意!」這是實話。

  關山月抬眼望向隆科多:「舅爺是王爺的智……」

  「別智了,小關!」隆科多不好意思地強笑說道:「我是被這件事治住了,一點主意也沒有,常聽老四說你智慧高絕,胸中學多妙計,好歹你拿個主意!」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看來舅爺跟王爺都高估我了!」

  雍郡王忙道:「小關……」

  關山月微一抬頭,道:「王爺!容我慢慢想!」

  雍郡王乖乖地閉上了嘴。

  關山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雍郡王拿壺替他滿上。

  忽然,關山月望著隆科多道:「舅爺,您看過詔書?」

  隆科多點頭說道:「皇上寫詔書的時候,我就在眼前!」

  關山月道:「您可記得詔書是怎麼寫的麼?」

  隆科多想了想道:「是這樣寫的……」

  接著他閉起眼唸道:「胤礽染有狂疾,早經廢黜,難承大寶,朕安駕後,傳位十四皇子,爾隆科多為元舅,鄂爾泰、張廷玉受朕特達之知,可合心輔助嗣皇帝,以臻上理,勿得辜恩溺職,有負朕心,欽此。」

  唸完後,隆科多睜開了眼,問道:「小關,你問這……」

  關山月微一搖頭,沒說話。

  正在求人的時候隆科多沒敢說話,臉上也不敢帶出一丁點兒不高興神色。

  關山月又喝了一口酒。

  雍郡王拿起酒壺忙又替他滿上。

  想著想著,關山月精神一振,兩眼倏睜,雍郡王看在眼裏,心頭猛地一跳,連忙問道:「小關!有了?想出來了?」

  關山月微微一笑,望著隆科多道:「這件事恐怕還得求助於舅爺。」

  隆科多一指自己鼻尖,詫聲說道:「怎麼?我?小關,我想了好久了,一點辦法也沒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到頭來……」

  雍郡王急不可待地問道:「小關!舅舅能幫什麼忙?」

  關山月淡淡一笑,道:「只問舅爺有沒有這個膽,敢不敢幫這個忙!」

  雍郡王催促地道:「小關!你快說,有什麼法子,舅舅能幫什麼忙?為了我,舅舅沒有什麼不敢的,你說!你說……」

  隆科多老眼凝注,疑惑地道:「小關,你且說說看!」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剛才說,那紙詔書,是由鄂統領、張大人跟舅爺一同藏在『正大光明殿』匾額之後的!」

  雍郡王道:「是啊,是這樣!」

  關山月望著隆科多道:「舅爺,詔書有這麼一句:『傳位十四皇子』可對?」

  隆科多點了點頭,道:「對,是有這麼一句!」

  關山月笑了笑,伸出一根指頭,在酒杯裏沾了些酒,然後以指代筆,在桌上寫了一個字,笑問道:「舅爺跟王爺可明白這意思?」

  雍郡王跟隆科多愣愣地望著桌上,齊聲問道:「小關,這個字是……」

  關山月道:「二位請寫寫看,把傳位給十四皇子的十字,上面加一橫,下面再添一鉤,看看是什麼字!」

  雍郡王跟隆科多聞言立即照做,一寫之下,雍郡王馬上說道:「小關,這是個于字啊!」

  關山月道:「不錯,如今請王爺再唸唸那一句!」

  雍郡王念道:「傳位十……不,于四皇……」

  還沒有唸完,他一陣激動,大為驚喜,砰然拍了桌子,大叫說道:「小關,有你的,有你的,好高的心智,好絕的主意,我跟舅舅怎麼就想不出來,小關,你是我的大功臣,我假如能登上大寶,皆你今夜之賜,小關,我敬你三杯!」說著,他抓起酒杯,一連喝了三杯!

  隆科多也會過了意,但是他並沒有什麼驚喜,反之,一雙眉頭卻皺得緊緊的,一句話不說。

  雍郡王自喝了三杯之後,欣喜欲狂的轉望隆科多:「舅舅,咦!您怎麼了?」

  隆科多沒答理,望著關山月道:「小關,你是要我們偷改詔書?」

  關山月道:「舅爺,事非得已,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

  雍郡王在一旁忙道:「是!是!是!萬不得已,也確實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

  隆科多仍沒答理他,很冷靜地道:「小關!你認為這麼做妥當麼?」

  關山月道:「舅爺,我不諱言,這不妥當,也需要冒很大的險,可是不這樣無以使王爺登上寶座,為了帝位,我認為冒這個險是值得的!」

  隆科多道:「小關!這件事一旦被發覺,論罪欺君,是要家滅九族的!」

  關山月搖頭說道:「舅爺!我不這麼想!」

  隆科多道:「你不這麼想?」

  關山月道:「像這一類的事,冒險是在所必然,假如說論罪要家滅九族,株連親人,舅爺未免言之過重!」

  隆科多道:「擅改詔書,罪稱欺君,你以為宮裏會饒了我?」

  關山月道:「饒!那固不會,但假如舅爺私改了詔書,萬一被發覺,該不會有那麼大的罪,更不至於家滅九族!」

  隆科多道:「怎麼?我比別人特殊?」

  關山月微一點頭,道:「舅爺說著了,您是比別人特殊!」

  隆科多道:「我不懂,也不知道自己的特殊處在哪裏?」

  關山月道:「王爺,您是個皇親國戚!」

  「對!」雍郡王一點頭,叫道:「萬一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對舅舅您,他也只有訓叱一頓了事,還有什麼大不了的……」

  「訓叱一頓了事?你說的倒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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