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神(89)_獨孤紅

八九

　　那青衣人道：「回少主，老主人剛到，前天有人給府裡送了一封信去，說姑娘在揚州地面出了事，所以老主人趕來看看。」

　　楚雲秋、傅飄紅、傅怡紅三個臉色都變，不約而同騰身往前撲去。

　　三名青衣人呆了一呆，跟了上去。

　　楚雲秋跟在傅怡紅、傅飄紅姐弟二人之後掠上畫舫進了艙。

　　只見艙裡有三個青衣老者，一個坐著，兩個站在坐著的那青衣老者椅後。

　　坐著的那位青衣老者長眉鳳目，神色冷峻，看來有一種懾人之威。

　　站在椅後那兩名青衣老者中等身材，一名白淨，一名稍微帶黑一點，但都太陽穴高高的鼓起，目光一般地銳利。

　　只要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個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三個人進了艙，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一怔，站了起來道：「我就知道『殘缺門』定有詐！」

　　傅怡紅見了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急急地說道：「爹，『殘缺門主』並不是施詐，我是被他們擄了去……」她把被擄以及被救的經過，匆匆地說了一遍。

　　然後，她又急急地說道：「他們可能會是一計不成又施第二計，想用調虎離山趁虛侵襲咱們家……」

　　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一擺手兄道：「你把你爹當成了三歲孩童了，這些事你爹還會想不到。你放心，家裡早有所戒備，有所部署了。你不見我沒帶幾個人來，我甚至料到了他們要幹什麼，在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派人給別幾家送信，要他們加意提防了。」

　　薑是老的辣，經驗夠，料事準，也老謀深算，只是顯得有點兒自負。

　　傅飄紅、傅怡紅跟楚雲秋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只聽長眉鳳目青衣老者又道：「其實你如若出了什麼事都活該，誰叫你瞞著我一個人往外跑。」

　　傅飄紅嘟著嘴兒道：「您別一見面就教訓人好麼，要真活該，您幹嘛親自趕到揚州來？」

　　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先為之一怔，繼而雙眉為之一聳。

　　傅飄紅沒有讓他說話，她接著又說道：「爹，這一位就是救了我，使咱們傅家免於淪入『殘缺門』之手的江大俠。」她側身望向楚雲秋。

　　楚雲秋一抱拳，道：「末學江山見過傅前輩。」

　　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目光一凝，道：「你就是奪得『百花城』『賽刀大會』天下第一刀的江山？」

　　楚雲秋道：「末學不敢當『天下第一刀』五字榮銜，事實上『百花城』就是『殘缺門』銷聲匿跡的所在，『殘缺門主』舉辦『賽刀會』是別有用心，他把『天下第一刀』榮銜贈給末學也是別有用心，只因為末學壞了他欲一網打盡武林精英的陰謀，他要假武林同道之手，置末學於死地。」

　　接著他把「殘缺門主」以三式「左手刀法」佯稱「軒轅刀法」贈給他，欲引得武林覬覦下手搶奪，並欲讓他自己親手毀滅自己的用心又解釋了一遍。

　　長眉鳳目的青衣老者靜聽之餘臉色連變。他容得楚雲秋把話說完，立即接口說道：「我是不知道這裡頭藏著這麼大的陰謀，少俠挽救武林精英於前，復又拯救小女子後，尤其保存了傅家的薄名與基業，令人敬佩而且感激，傅天翔不敢言謝，少俠今後若有用得著傅家的地方……」

　　楚雲秋截口說道：「恕末學失禮，前輩這不算報答！」

　　傅天翔一點頭道：「不錯，但傅天翔自知不是……」

　　「不！」楚雲秋道：「傅前輩會錯末學的意思了，前輩倘真有意言報，請答應末學一個不情之請也就夠了。」

　　傅天翔肅容地道：「少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傅天翔無不遵辦！」

　　傅飄紅美目中忽閃異采。

　　楚雲秋道：「請前輩讓雪艷芳姑娘進傅家的門。」

　　傅怡紅怔了怔！旋即，為之一陣激動，脫口叫道：「江兄……」

　　傅天翔更為之呆了一呆！他緩緩地說道：「這……少俠知道這件事？」

　　楚雲秋道：「末學不只知道這件事，可以說對這件事知道得最清楚，當初令郎跟雪姑娘遭『揚州八怪』的人圍攻時，就是末學代勞驅散了他們。」

　　傅天翔道：「少俠當知道雪艷芳是個風塵女子！」

　　楚雲秋道：「只能說雪艷芳在風塵中待過幾天！」

　　傅天翔道：「少俠，待一天也算風塵女子。」

　　楚雲秋道：「末學不敢說前輩的說法不對，但前輩應該知道，雪姑娘本是好人家女兒，只因乃兄『玉面劍客』薛空群為『揚州八怪』受人逼迫所擄，故不避風險，不惜身入風塵，千里尋兄，來探究竟。

　　「雪姑娘是一弱女子，能有這種愧煞鬚眉的意志與膽識，我輩只該敬佩，只該許為奇女子，而不該以本不算什麼的鬻歌生涯見辱，前輩以為然否？」

　　傅天翔乾咳了一聲，道：「少俠確知她在揚州只是鬻歌？」

　　他的意思很明顯，誰都聽得懂！

　　楚雲秋道：「末學確信是這樣。」

　　傅天翔遲疑了一下道：「少俠，不是傅天翔出言無信，也不是傅天翔信不過少俠，實在是……唉！傅家雖不敢自問武林大家，但幾代以來也在武林中薄有名聲，倘若我容一風塵女子進門……」

　　楚雲秋眉一揚，道：「恕末學無狀，末學所以交令郎這個朋友，交的是現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令郎以前是怎麼樣的人，怎麼樣個名聲，如子莫若父，前輩您應該是最清楚的。

　　「令郎現在在前輩的跟前，請前輩看看他現在是個怎麼樣的人？令郎何以有所改變？雪姑娘應居渡化之首功，休說雪姑娘算不得風塵女子，即使她是個青樓妓女，自古俠女出風塵，就衝著她渡化令郎，使得前輩傅家有人，傅家家道不衰，前輩仰能不愧、俯能不怍這一點，前輩也應該以八抬大轎接她進門，言盡於此，留去取捨還在前輩，告辭。」楚雲秋一抱拳，轉身要走。

　　「大膽後生，站住！」那站在椅後的兩名老者揚聲大喝，閃身要動。

　　傅天翔沈喝道：「大膽的是你們倆，後站。」

　　他喝住兩名青衣老者之後，說道：「少俠請留一步。」

　　楚雲秋停步回身道：「前輩還有什麼見教？」

　　傅天翔道：「傅天翔要謝謝少俠不吝指教，當頭棒喝退我冥頑，使得我免於鑄成大錯，遺恨終生，敬遵少俠所諭，回到金陵之後，當以八抬大轎，去接雪姑娘到傅家來的……」

　　傅怡紅砰然一聲跪倒在傅天翔面前，他激動得顫聲叫道：「爹……」

　　傅天翔怔了一怔！旋即也一陣激動，叫道：「好！好！好！我一向怪你連我這個爹都不放在眼裡，今天為個媳婦你卻給我下了跪，沒出息，要謝你該謝江少俠……」

　　傅怡紅挪身就要轉過去，楚雲秋忙避了開去，道：「傅公子，要謝你該謝雪姑娘，不是她你沒有今天，還是留著到時候跪新人吧！」

　　傅怡紅玉面一紅，低下了頭。

　　傅天翔哈哈大笑，說道：「不錯，不錯，果然是變了，知道什麼叫害臊了，起來吧！起來吧！」傅怡紅窘迫地站了起來。

　　傅天翔一斂笑容，望著楚雲秋道：「少俠，雪姑娘主婢在外頭住著，我不放心，這就連夜趕回金陵去接她，敢請少俠到舍下盤桓兩天……」

　　傅飄紅美目一亮，剛要說話，楚雲秋那兒已然說道：「多謝前輩，末學還有別的事，好意只有心領，還是等異口再到金陵去拜望吧！」

　　傅天翔微一點頭道：「那也好……」

　　傅飄紅道：「爹……」

　　傅天翔一擺手道：「不許插嘴，別讓江少俠笑我沒家教。」一頓又接著說道：「我知道江少俠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既是如此，我不敢強邀，不過傅家忝為武林一脈，若是自顧門前雪未免說不過去，我想把小女留下讓她為傅家盡點心力，請少俠多照顧，並帶領她歷練一番，不情之請，遠望少俠勉為其難。」

　　楚雲秋做夢也沒有想到傅天翔會有這麼一番話，一怔，道：「這個……」

　　傅飄紅又何嘗不是如此，她正自心焦，聞言也一怔，嬌靨上旋即泛起一陣激動跟一片酡紅，她喜得叫了聲：「爹──」

　　傅天翔一瞪眼，沉聲地說道：「叫你別插嘴，你怎麼偏不聽，好好的跟著江大哥見識見識，別老待在家裡一天到晚嬌生慣養的，這趟在外頭你要是沒學點什麼，就別回去見我，聽見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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