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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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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搖頭笑道:「沒想到你們兄弟當初發了那麼一筆大財,之後又做上了這種生意,難怪你們有錢,難怪揚州城的人突然見不著你們了……」 頓了頓,道:「樂無畏,揚州地面上的江湖人不算少,為什麼當初梅凌煙單找上你,而後那人又找上你兄弟?」 樂無畏苦笑一聲,道:「以百顆明珠換取那幅畫像的人要真是梅凌煙的話,他找上我就算不了什麼,因為梅家是揚州的世家,必熟知我弟兄,至於後來這個人,我就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我們兄弟……」 江山說道:「總有個開端,總有個原因。」 樂無畏道:「若有原因,那恐怕也是『莫須有』,三年多以前有人給我們送了一封信,信上說我們兄弟做了對不起他的事,要我們兄弟為他做另外一件事以贖前愆。不過他說做事並不是讓我兄弟白幹,有相當的報酬,我們兄弟幾個當時只以為地面上有些人看著我們兄弟幾個發了財眼紅,也就沒在意。 「哪知沒幾天信又來了,那時候我們兄弟幾個已開了這座酒樓,信上指示我們兄弟以女色誘剛到揚州沒幾天的一個北六省人物,我們兄弟理也沒理他。 「哪知第二天,我們兄弟幾個就出了事,每人心口上讓人印上了一個血淋淋的手印,你想,這要是想殺我們兄弟幾個,那還不是易如探囊取物……」 江山道:「你們兄弟幾個一害怕就低頭聽了他的。」 樂無畏笑道:「不聽行麼?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為了我們自己這條命,為了我們自己這剛創立的基業,只有閉著眼,咬著牙幹了。」 江山道:「這幾年下來,恐怕你們兄弟幾個也真把它當成了一樁大買賣,越幹越有勁兒了,這就叫食髓知味,反正你們兄弟幾個本是只要有錢什麼都幹的人。」 樂無畏道:「天地良心,我們兄弟做事,一向利己是不錯的,可是我們從不損人,唯有這件事,那是沒辦法,其實我們兄弟幾個這些年來沒一天心安過,我們知道,那人手法很高明,到時候背黑鍋的是我們幾個,遲早會出漏子的,遲早會有人找上我們幾個,事實上並沒錯,這一回終於出漏子了。」 江山道:「聽你的口氣你倒還有幾分良知。」 樂無畏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在你,我現在落在你手裡,要割要剮也只有任你去了。」 江山忽然站了起來,道:「沒有人說要割你剮你,我說了麼?」 樂無畏聽了不禁一怔,良久才緩緩地說道:「那麼,朋友,你……」 江山道:「頭一件事,你以勞力換取代價,看不出傷害了什麼人,無可厚非,第二件事兒,雖說是被逼的,但是情有可原。 「不過你剛才說得好,總有人會找上你們,我只是頭一個,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我不願意手沾血腥,讓他們來對付你兄弟吧,我沒難為你,你要是不願再有什麼損失的話,最好讓外頭那些人也別再攔我,言盡於此,告辭。」他邁步下樓而去。 樂無畏又怔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就這麼了了! 江山邁著瀟灑步履出了第一樓,街上的那些人立即緊張了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是,沒有一個是真想一試的。 郝大金急急揚聲叫道:「八弟,你還在樓上麼?」 樂無畏出現在那扇窗戶口兒,只聽他說道:「五哥,我沒事兒,讓他走。」 郝大金道:「八弟,他……」 樂無畏道:「聽我的,讓他走。」 郝大金沒再說話。他一揮手,他的人立即後退讓出了路來。 江山邁著瀟灑步走了,很快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 江山站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廢宅前,這座廢宅斷壁殘垣,裡頭的野草足有半人高,不但淒涼,在這深夜裡更駭人。 從毀壞的大門,以及塌牆的缺口往裡看,院落一重重,亭、臺、樓、閣都還在,依舊飛簷,依舊狼牙,偶而還可以聽見一兩聲風鈴聲。 只是,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生氣! 門口有一對石獅子,栩栩如生。 而石獅子身上也夠骯髒的,原本白色的石頭都快變成黑的了。 江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邁步行了進去。這當兒恐怕也只有他這種人敢進去。 因為這不是一般棄廢不要的宅第,而是一座兇宅。即使是大白天也沒人敢輕易進兇宅,何況是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但是江山進去了,而且是邁著瀟灑步伐進去的! 江山進了梅家廢宅,緩步地往裡走,一面走,他一面暗凝內功,用他那敏銳的耳目四下搜索。 他想從這座梅家廢宅裡找出一點兒的端倪,找出當日梅凌煙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端倪來。 他認為,他如果能找出一點端倪,鍥而不捨,當能明白以百顆明珠換取那幅女子畫像的究竟是不是梅凌煙? 梅凌煙為什麼不惜以百顆明珠這種駭人的代價,換取那幅女子畫像,多少可以找出一點眉目。 他緩步往裡走著,單看這梅家廢宅的院,就令人有身入「大觀園」之感。 現在滿眼是青苔碧瓦堆,但任何人都可以從這些青苔碧瓦堆裡看出梅家昔日的富有,昔日的豪華。 有道是:「狐眠敗砌,兔走荒臺,盡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白草,悉屬舊時爭勝之場,盛衰何常,強弱安在!」想想,實在是令人感嘆! 江山在那兩旁長滿野草的青石小徑上,邊走邊暗暗地感嘆,就在這時候,一絲異響傳入耳中。 江山何等修為,一聽馬上就辨出這絲異響來自後院,而且絕不是風吹草動、狐走鼠鬧所發出的聲音! 從前院到後院,有一個尚稱完好的月形門,江山剛剛踏進月形門,一蓬砂土「嘩」地一聲從旁灑過。 這蓬砂土灑過之後,月色淒迷,亭臺樓榭俱荒廢的後院裡,空蕩寂靜,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江山冷笑一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江某人生平不信邪,也沒見過鬼,今夜倒要開開眼界。」他身隨話動,疾若流星般撲向水榭旁一座敞軒! 江山帶著一陣勁風撲進敞軒,一條黑影在敞軒後疾閃而逝。 江山又一聲冷笑道:「閣下何吝讓我飽飽眼福!」 他落地又起,一陣風般追了出去。 敞軒後另有一扇門,面對一片已然枯敗的梅林,稀稀疏疏的幾樹枝椏,根本就難以藏人,但如今眼前卻不見人影,也沒有動靜。 江山停在這個門口,略一搜索,突然揚掌往頭頂簷間擊去。 只聽簷間一聲驚呼傳了下來:「江山,是我。」 隨著一聲驚呼,一團黑影,如飛墜地。 這話聲轉來極為耳熟,而且能叫出那江山二字來,自然不會是陌生人。 江山一怔,很自然地伸手就接。 還好,他接住了,軟綿綿的,香噴噴的,簡直就是溫香軟玉。 其實,也的確是溫香軟玉,他懷裡抱的並不是別人,赫然是那易釵而弁的「血無痕」黃君。 江山心頭一震,忙把懷裡的人兒放落在地。哪知黃君的腳剛剛沾地,立即皺眉嬌呼了一聲「哎喲」,眼看嬌軀搖晃不定,當場就要倒下了。 江山忙伸手去扶,他抓住了黃君的粉臂,恰巧這時候黃君身向前栽,一個嬌軀又倒進了他懷裡。 軟玉溫香本就是誘人的,江山心中怦然,那股淡淡的幽香更是醉人,江山心頭又震,挪身就要後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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