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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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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道:「有,你為什麼殺『獨目禿鷹』?你要殺的還有些什麼人?」 青衣少年凌厲的目光暴射,道:「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江山道:「我或許管不著,可是這地方有人管得著,要讓他們查出人是你殺的,你不只無法參加『賽刀會』,更是難以活著離開這座『百花城』。」 青衣少年身軀暴顫,一襲青衫無風自動,突然欺進一步,咬牙說道:「我錯了,我在殺那匹夫之前就應該先殺了你……」 江山淡然道:「現在殺我也還來得及,只是你殺得了我麼?」 青衣少年猛抬左手抓住了刀柄。 江山泰然安詳,坐在那兒一動沒動! 青衣少年那抓刀把的左手忽然起了顫抖,兩眼也現出了血絲,道:「『獨目禿鷹』是你的親人還是你的朋友?」 江山淡然笑道:「你真瞧扁我了,我會有這種親人、這種朋友?老實告訴你,他要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如今你不可能這麼安穩的站在我眼前。」 青衣少年道:「既然你跟他一來無親,二來無故,你為什麼要管這檔子的閒事?」 江山冷冷笑道:「我自有我的理由,這件事你要是讓我管還好一點,要是讓別人管那就糟了。」 青衣少年兩眼的血絲沒了,凌厲的目光也不見了,他身軀突然一晃,左手很快地挪離刀把扶住了桌子。 前後不過一剎那間,他又顯得那麼的虛弱了,只聽他說道:「好吧!我陪你聊聊,要聊什麼,你說吧!」 江山道:「有的是椅子,你為什麼不坐下?」 青衣少年緩緩的拉開了椅子坐了下去。 江山道:「你為什麼要殺『獨目禿鷹』?」 青衣少年道:「因為他害了我的父母跟我一家幾十口!」 江山道:「你要殺的還有那些人?」 青衣少年微微搖頭道:「沒有了。」 江山道:「你騙我,這不是實話,別人沒看見我看見了,你懷裡有本畫冊,『獨目禿鷹』像是在頭一頁上,也就是說「獨目禿鷹」只是頭一個,而且你懷裡一共有十把金色小劍,殺個『獨目禿鷹』只用去一把……」 青衣少年兩眼微睜道:「你怎麼知道我懷裡有十把金色小劍?」 江山微微地笑道:「說穿了一文不值,剛剛我把金色小劍還給你的時候,不小心摸著的。」 青衣少年凝望著江山半天才道:「我要殺的人連那個『燭目禿鷹』在內一共十個,所以我準備了十把金色小劍,不過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剛才我殺的那個人,你要不告訴我他是『獨目禿鷹』,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江山微微點頭道:「這一點我相信,要不然你身上不會帶著那麼一本畫冊,只是我不懂,他們既是你的仇人,你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是誰?你既然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他們是你的仇人?」 青衣少年那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十年前我的親人被他們殺害的時候我還不大,當時我也不在家,我出門的時候一家大小都還好好的,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等我回家的時候家裡就全變了樣。」 「我沒有辦法描述當時的情景,我甚至連想都不敢想,我只能說太慘了,太慘了!我的父母渾身傷痕,面目全非,家人都倒臥在血泊中,只有我的奶媽躲在陰溝裡倖免於難,從那時起我就跟奶媽相依為命,我的奶媽看見了那十個兇徒的嘴臉,這本畫冊就是她畫的……」 江山道:「我明白了,你奶媽畫下了這十個兇徒的嘴臉,讓你憑著這本畫冊一一找尋你的仇人……」 青衣少年微微點頭,道:「正是這樣,我踏遍了江湖找了他們整整三年,不知道他們是躲起來還是死了,我始終沒找到一個,半個月前我看見『百花城』要舉辦『賽刀會』,我料想江湖上的人大部分會到『百花城』來,所以我來碰碰運氣,不想真讓我碰見了一個。」 江山道:「你怎知道『獨目禿鷹』是其中的一個,難道你就不怕殺錯人?」 青衣少年道:「不會的,他的嘴臉跟畫冊上的人一模一樣,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兩個人長得那麼相像,連特徵都一樣,即使有錯也不要緊,我寧可錯殺。」 江山眉鋒一皺道:「『獨目禿鷹』本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兇徒,你殺了他還不要緊,萬一你錯殺的是俠義中人……」 青衣少年道:「那是我的事,自有我去擔當。」 江山道:「你為什麼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你要是先問問他們,不就不會殺錯人了?」 青衣少年搖頭道:「我沒有辦法,我也想這麼做,可是一見著長得像畫冊上所畫相像的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江山目光一凝道:「告訴我,你這隻手是怎麼沒有的?」 青衣少年微微一怔,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江山道:「你告訴我,我自然有我這麼問的道理。」 青衣少年遲疑一下,道:「我是天生的殘缺!」 江山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希望你不是因學武而自殘右手。」 青衣少年身軀震動一下,道:「你這話……」 江山道:「據我所知,武林中有一個極其神秘的門派,這個門派叫『殘缺門』,這個門派的每一個人身體都有一處殘缺,這種殘缺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加入這個門派後自殘的。這個門派的人跟一般人不同,所以它的武功也自成一派,由於『殘缺門』這自成一派的武功十分詭譎怪異,使得很多人在還沒有看出路數便死在其手,因之有很多人寧願自殘軀體加入這個門派去學武。可是這個門派太過神秘,多少年來從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也從沒有人知道誰是『殘缺門』的人,所以十之八九不得其門而入,那僅有一兩個能加入『殘缺門』的,也是『殘缺門』看他有緣而主動找上他的,因之『殘缺門』至今人數不多。可是由於它神秘,由於它武功詭譎怪異,所以『殘缺門』這三個字比武林中有數的幾個大門派還來得懾人。」 青衣少年道:「聽你這麼說,加入『殘缺門』沒什麼不好。」 江山道:「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加入『殘缺門』是好是壞,不過『殘缺門』有一宗武功特別怪異之處,那就是『殘缺門』的武功中有一種『左手刀法』,這種刀法特別詭譎怪異,極不易學,但一旦學會之後整個人便會沉浸其中,人的神智跟著這套刀法合而為一,這麼一來不但他的刀法罕匹,而且往往情不自禁要殺人,殺的人越多越嗜殺,要知道這種情形後果是可怕的,可以說是一種讓人不可自拔的武功,學會了這種『左手刀法』固然可把很多人傷在刀下,但最後的結果還是毀滅自己。」 青衣少年唇邊掠過一絲抽搐,微微搖頭道:「我學的是『左手刀法』不錯,可是,我學的並不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江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希望如此,要不然你把你的仇人一一手刃之後不久,你也會跟著倒下。」 青衣少年道:「照你這麼說,『殘缺門』豈不是害他自己『殘缺門』的人?」 江山道:「你這一問讓我難以作答,按理說『殘缺門』絕不會書他自己的人,可是事實上學了『殘缺門』這套『左手刀法』的人,到最後確實會毀滅自己。不過『殘缺門』的人學這套『左手刀法』的人並不多,如果你不是『殘缺門』的人,那麼多少年至今學過這刀法的人只有一個……」 青衣少年道:「他最後怎麼了?」 江山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色,道:「他最後死在白道眾俠義的圍攻之下。」 青衣少年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道:「恐怕他已經是一個世人皆知、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江山吁了一口氣,道:「他本來就是一個世人皆知、武林中有數的人物,可是他太好強,非要成為當世之最不可,於是他不惜放棄自己的一身所學,以及在武林中已經擁有的成就,自殘右手改習『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其實他錯了,世上從沒有、也絕不可能有無敵的人,那是因為武林從來就沒有、也絕不可能有不可剋制的武功,他是被那點虛名給害了。」 青衣少年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無論如何他在武林中一定有過一段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睥睨縱橫的日子,至今,甚至於多少年後都會有人記得他,我認為那也值得了。」 江山微微搖頭道:「他本來的看法跟你一樣,但在臨赴約鬥的前夕他就後悔了,他也知道此行有去無回,所以把他唯一的後人託付給他唯一的知友,要他的知友撫養他的後人,調教他的後人,並要他的知友嚴誡他的後人不要為一點虛名爭強好勝。」 青衣少年目光一凝,道:「他有後人?」 江山道:「有。」 青衣少年道:「他的後人可曾為他報仇?」 江山微微搖頭道:「沒有,因為那不能怪那些白道俠義,他們要不殺他,有很多人會死在他的刀下,而且永無休止,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還有『殘缺門』的那些人。因為『殘缺門』不願讓他的名氣大過他們,而且他的存在對『殘缺門』這個不能算真正的組織是個威脅,所以他們想出這個讓他自己親手毀滅自己的辦法,針對他爭強好勝的弱點,誘他改習『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青衣少年兩道長眉跳動了一下,道:「你這個說法我不敢苟同……」 江山道:「是前者還是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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