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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第二十六章

  這裏是「昆明城」一角。

  現在是「昆明城」的一個夜晚。

  「昆明城」現在這個夜晚,跟以往的夜晚沒有什麼不同,同樣的月,同樣的星辰,同樣的風。

  但是,誰都感覺得出,「昆明城」的今夜,氣氛似乎有點緊張。

  只因為,白天曾經有過兵馬大調動,「平西王府」吳三桂曾經親閱雄師。

  這,似乎跟最近雲貴一帶的傳聞有關,什麼傳聞,「平西王」要起兵舉義。

  當然是舉義,吳三桂等於是雲貴一帶的土皇帝,誰敢說他別的!

  就因為一白天的忙,這個府裏的主人剛回來,回來還閒不下來,換下衣裳洗把臉,就又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處理很多機要公文。

  這位,是吳三桂的另一個兒子,額駙吳應熊的弟弟,叫吳應騏。

  吳應騏在吳三桂的麾下,是一個帶兵的將領,也是一個掌管「昆明城」禁衛,及一些特殊任務的親信。

  當然是親信,吳三桂的兒子嘛。

  他,燈下剛坐定,耳邊就傳來一個話聲:「京城來人求見將軍。」

  吳應騏忙抬眼,書桌前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廿歲年紀,一知便裝,英挺、成熟、沉穩,兩眼炯炯有神,吳應騏微一怔:「你是京裏回來的……」

  那人道:「將軍聽錯了,我是從京裏來的,不是從京裏回來的!」

  吳應騏臉色微變:「這麼說,你不是慧娘帶往京去的那些人……」

  「不是!」

  吳應騏臉色大變,震地站起,就要叫人。

  那人道:「將軍,我能毫無驚動的來到將軍面前,就不怕將軍叫人,我要是有惡意,也不會等到將軍叫人。」

  這倒是。

  吳應騏沒叫人,道:「你是什麼人?你來幹什麼?」

  那人道:「我叫李詩,江湖草民。」

  吳應騏神情一震:「李詩?你就是那個李詩?」

  「我不知道將軍所指是……」

  「福臨重用的是你!」

  「那是先皇帝的錯愛。」

  「擒鰲拜,敗貝勒紀玉,保住他們現今這位小皇帝的,也是你?」

  「我不敢,也不願居功。」

  「在『張家口』壞我大事的,也是你!」

  「那將軍應該連這次京城事一併算。」

  吳應騏臉色大變:「什麼?這次京城事也壞在你手裏?」

  「將軍也許還沒有接獲稟報,不過我不能不實話實說。」

  吳應騏砰然一聲拍了桌子:「你好大膽,那你還敢……」

  「將軍明鑒,我不得不來!」

  「你不得不來?」

  「為各地無辜善良百姓,我不得不來。」

  「你為什麼意思?」

  「為各地無辜善良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我不得不來勸『平西王府』打消起兵念頭。」

  「你?就憑你?」

  「我還帶了一封吳額駙的親筆信函!」

  「我大哥還在?」

  「皇上仁德寬厚,吳額駙健在,只是人現在『宗人府』。」

  「被他們囚禁『宗人府』?」

  「將軍應該知道,這是最寬大的處置!」

  吳應騏一聲冷笑:「他們還不敢拿他怎麼樣!」

  「那是將軍的看法,其實吳額駙的命是我保住的,慧娘也是我請准安葬的。」

  「怎麼說?慧娘死了,是你……」

  「慧娘是在吳額駙面前自絕的,她情願這樣留下來陪吳額駙。」

  吳應騏臉上掠過一陣抽搐:「慧娘的心願終於達成了,可是你怎麼保我大哥的命,安葬慧娘?」

  「我認為錯不在吳額駙,慧娘對吳額駙的情義,也讓我感動。」

  吳應騏似乎採信了李詩的說法,道:「我大哥的信呢?」

  李詩探懷取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這就是!」

  吳應騏伸出了手。

  李詩把信又藏入懷中,道:「我不能交給將軍。」

  「不能交給我,怎麼說?」

  「吳額駙要我一定要交給王爺!」

  吳應騏冷笑:「你怎麼可能見到王爺,王爺也不可能見你。」

  「我有把握一定可以見到王爺,只是我不願意那麼做。」

  「你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我已經見到將軍了,將軍是不是也要我試試見王爺?」

  吳應騏顯然不敢那麼說:「那你是打算……」

  「我來見將軍,將軍就應該明白我的用意。」

  吳應騏目光一凝:「你是要我帶你見王爺?」

  「可請將軍成全。」

  吳應騏再次冷笑:「你是癡人說夢。」

  「吳額駙有悲天憫人之心,我不信將軍沒有?」

  「不要再說了,我絕不可能帶你見王爺!」

  「將軍,我千里迢迢到雲貴來,不可能白跑這一趟,為各地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我也絕不能白跑。」

  「你不能白跑,難不成你要……」

  「事非得已,萬請將軍原諒。」

  「你敢!」

  「將軍,我沒有什麼不敢的,我已經來了,是不是?」

  吳應騏轉臉向外,就要叫人。

  李詩一步跨到,手裏多了一把匕首,那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吳應騏的咽喉:「我再說一次,事非得已,萬請將軍原諒。」

  吳應騏臉色大變:「難怪你能連壞我兩次大事……」

  「將軍誇獎。」

  「只是,你認為這樣就能讓我帶你見王爺。」

  「我不敢說,只是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我可以告訴你,還是不可能。」

  「將軍不怕死?」

  「不錯!」

  「令人敬佩。」

  「你知道就好。」

  「我只知道吳額駙悲天憫人,慧娘重情義不惜死,將軍你卻連帶我見王爺的意氣都沒有。」

  「你這算是激我?」

  「我何必激將軍。」

  「你是說你可以殺了我!」

  「像將軍這樣的人,我不願意殺!」

  李詩取回匕首,退回原處。

  吳應騏呆了一呆,訝異欲絕:「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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