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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九头太岁钟竞年虎目一直,脑中轰地一声,有些昏昏沉沉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的声音又在空中飘荡着,若有若无地透入他的耳中道:“你明知我与老三老四都是指认史大嫂的有力证人,于是,暗害了老三老四,留下我孤掌难鸣,无法为史大嫂一伸沉冤,任由你们掩尽天下人耳目,可是?”

  九头太岁钟竞年全身猛颤,仰首呼天,凄厉地吼道:“闻二哥,你和小弟有何深仇大恨,如此陷害小弟?”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笑道:“陷害你?你只要矢口不承认,普天之下,有谁会相信我闻老二的话。”话声一顿,声音一哑接道:“你原是最相信我的话的人,不是已先对我露了这一手么?”

  九头太岁钟竞年这时灵智尽失,也不知如何分辨,只急得连声高呼:“天呀!天呀!这叫我如何说才好!”

  无法分辨之下,他却也对铁胆金钩闻一凡起了误会,觉得他有了某种野心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又道:“如说我陷害你,我还有更具体的事实哩!史威自认是史大哥的遗孤,他为什么不会史大哥仗以成名的‘金风刀法’?而你对他竟无丝毫疑心,这又当如何解释?”

  九头太岁钟竞年慢慢镇定下来,道:“这何需解释,史大哥英年早丧,他自己也不会想到预为‘金风刀法’之传宗早作安排。”

  铁胆金钩闻一凡哈哈大笑道:“但是眼前嫂夫人的莒儿却已把‘金风刀法’练得出神入化,你可要当面看看?”

  九头大岁钟竞年道:“何用看得,他有学得‘金风刀法’的机会,但这一点只有更证明他不是史大钟的遗孤。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怔道:“此话怎讲?”

  九头太岁钟竞年淡淡地道:“事实很明显,史大哥当年在‘梵净山庄’把‘银鳞夺魄刀’与‘金风刀法’都遗失了,在那种情形之下,秘学外流那是很可能的啊!”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震,似是知道了他的思维方向,皱起了一双虎目。

  九头太岁钟竞年冷静地又道:“其能得到‘银鳞夺魄刀’与‘金风刀法’之人,该是什么人,不难想象出来,由此更可反证闻二哥你,不是受了骗,便是有心人了。”继之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小弟提醒闻二哥一事,史大嫂有一位姐姐,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得到‘银鳞夺魄刀’与‘金风刀法’。”

  现在,反过来是铁胆金钩闻一凡答不上话了。

  幸好,三九散人文尚义说话了:“关于‘金风刀法’之事老夫可以作一证明,据当年史老弟告诉老夫,他那‘金风刀法’是交给史夫人的,是以他才有将‘三才刀法’托付老夫之举,要不,他能不一并将‘金风刀法’交给老夫么?”

  以三九散人文尚义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自有出语如金的资格,不容任何人稍存怀疑之念,事实上他所说的也是正理。

  当年南刀史烈想得到将“三才刀法”交给三九散人保管,如果那“金风刀法”在他身上,岂有不一并托付之理。

  九头六岁钟竞年听了一怔,默认了三九散人文尚义的话。

  铁胆金钩闻一凡暗吁了一口长气,庆幸没被九头太岁钟竞年狡辩扣死。

  彩虹女许萍自九头太岁钟竞年现身至今,迄未参与谈话,只默默地听着,这时,她笑笑道:“钟总管,不知可容小妇人说句话不?”

  人家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便不能以嫂嫂的地位说话,换句话说,她也不能相认她这位兄弟。

  九头大岁钟竞年也是极有风度地欠身道:“夫人有话在下洗耳恭听。”

  彩虹女许萍道:“不知钟总管对你那史大哥的笔迹能否辨认?”

  九头太岁钟竞年想不出她问这话的用意,浓眉一皱道:“夫人问此作甚?”

  彩虹女许萍道:“请总管先予赐答如何?”

  九头太岁钟竞年沉吟有顷道:“事隔甘年,未再睹我那史大哥只字片纸,是否仍有鉴别之能,本人不敢妄言。”

  彩虹女许萍道:“如果你识得,我相信你不会欺我妇道人家,现在我有一件东两,请总管过目赐教!”转头叫了一声“莒儿!”道:“把‘金风刀法’送请钟前辈一阅。”

  史莒取出“金风刀法”,双手送到九头太岁钟竞年面前,恭声道:“请钟老前辈过目!”

  九头太岁钟竞年注目史莒道:“你取下人皮面具给我看看!”

  史莒依言取下人皮面具,躬身一礼道:“莒儿见过你老人家!”

  想起故旧之情,既然现出本来面目,他不能没有礼貌。

  九头大岁钟竞年见了史莒那轩昂俊朗的容貌,轻声一叹,接过史莒送来的“金风刀法”,既不展视,也不言语,只见他痴痴地顿了一顿。

  全厅之人,无不屏息以待,等他展视那‘金风刀法“。

  因为,谁也不知道彩虹女许萍此举的用意何在?就是铁胆金钩闻一凡亦不例外。

  第六十二章 攻其无备

  九头太岁钟竞年终于翻开了“金风刀法”的首页。

  这时,别人看不见“金风刀法”上写了些什么东西,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九头太岁钟竞年表情上,猜测着他心理的变化。

  九头太岁钟竞年双目在首页上一落,只见上面写着:“萍妹:你身怀六甲,我却因虚名之累,不能伴你,愧歉殊深,然又不得不行,只有以书代我,伴你朝夕,如产后我仍未赶回,生男名莒,生女名寂可也。

  念中人年月日”

  九头太岁钟竞年虎目之中滚下一连中的老泪,双手也微微颤抖着,口中更不住地念道:“莒儿!莒儿……”

  彩虹女许萍道:“莒儿的名字,就是先夫所取,只不知钟总管识不识得这留书的笔迹?”

  九头太岁钟竞年大叫一声:“大嫂!小弟愧死了!”扑地向彩虹女许萍拜了下去。

  “且慢,老夫还有话问你!”

  铁胆金钩闻一凡就座椅上飞掠而起,双臂一抖,把九头太岁钟竞年下拜之势中途阻住,同时,也逼得九头六岁钟竞年退了三步。

  九头太岁钟竞年一愣,道:“二哥你……”

  铁胆金钩闻一凡哼了声,道:“回答我,你和程中和弄了一个冒名顶替之人出来,到底居心何在?”

  九头太岁钟竞年猛震道:“二哥,你误会我了,也误会了程大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位是假的,要非有此一行,只怕我要糊涂一辈子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笑道:“你们要是素以糊涂著称之人,我可能误会了你们,可是,你们怎会随随便便接一个人回来当作史大嫂哩?”

  九头太岁钟竞年惊然道:“二哥,我们实在不知道!”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冷道:“我们?你又怎知程中和不知道?”

  九头太岁钟竞年瞧了瞧西令罗骥一眼,道:“小弟与程大哥相处二十年来,自认对他深为了解,而他也未把我当外人看待。”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好一个‘深为了解’!那么程中和的事,你是无一不知的了?”

  九头大岁钟竞年道:“他任何事情从未瞒过小弟。”

  钦胆金钩闻一凡道:“好!那你把他谋害史大哥的事,坦白地说了出来吧?’什么都知道,也难怪铁胆金钩闻一凡有此一问。

  九头太岁钟竞年猛颤道:“什么?你说史大哥是程大哥害死的?”

  铁胆金钩闻一凡嗤笑道:“程中和难道没有告诉你。”

  九头太岁钟竞年颤声道:“闻二哥,你们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铁胆金钩闻一凡瞪目道:“你还要装聋作哑!”

  彩虹女许萍柳眉扬了扬道:“闻二叔,你不要逼钟叔叔了,还是我们说了出来吧!”

  钦胆金钩闻一凡道:“大嫂,你不知道,他现在是程中和身前的红人,可不能和一班江南道上弟兄们相比,也不能不加顾虑地全心相信他。”

  彩虹女许萍道:“钟叔叔要是真忘了首儿他爸的故;日之情,与程中和狼狈为奸,他一定完全知悉内情,我们就是再说一遍,也无关紧要,如果钟叔叔确实被蒙在鼓里,岂不把钟叔叔弄糊涂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点头道:“大嫂的话有理!小弟知道了。”

  转脸又向九头太岁钟竞年道:“钟老五,大嫂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问你,在史大哥与程中和之间,你到底珍惜哪一方面的友情?”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君子不忘其本,只要不是误会,小弟自然是与二哥们站在一边。”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当着文老前辈在此,希望你莫忘了这句话。”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小弟如果言不由衷,将来任由道上兄弟们处置。”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到时候莫怪小兄不念旧情。”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小弟理会得!”

  铁胆金钩闻一凡吩咐史宫道:“给钟叔叔看座。”

  史莒亲自报了一张椅子请九头太岁钟竞年就了座。

  铁胆金钩闻一凡于是将大家认定的事实,特为九头太岁钟竞年说了一遍。

  九头太岁钟竞年只听得汗流泱背,惊震不已,声泪俱下地道:“有这等的事,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这就回去,通知所有的弟兄们,和程中和算清这笔血海深仇!”

  话毕,他高大的身子霍地站了起来,又是一抱拳,道:“小弟去了!”顿足而起,向外射去。

  他含怒而发,去势如箭,晃眼间从已到了门口。

  蓦地,却又见他倒退而回,巨目圆睁道:“莒儿,你待怎的?难道你对我有什么疑心不成?”

  敢情,他人到门口,只觉得眼前一花,忽见史莒当门阻住了去路,他去势原猛,不是止不住身子,收势不及,直向史莒身上冲去。

  哪知竟似冲上一堆棉花,一股非常柔和的弹力,把他轻轻送了回来。

  九头六岁钟竞年无端被阻,难怪他要不乐了。

  史莒满面笑容,躬身道:“钟叔叔,你就这样准备和程中和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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