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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第十一章 松棚之会

  中雁又笑道:“米寨主但请动手无妨,云某虽然像个文弱书生,自信对你那些破铜烂铁,还可以抵挡一阵,你请吧。”

  云霄也大笑道:“米寨主,我这孩子如论真正功夫自是有限,不过他对打暗器还略有些鬼聪明,你但用此道教训他几下,老夫决不怪你手辣。”

  米振标闻言,不由大喝道:“这可是你父子二人说的,我就先用这火龙攒心钉请教他。”

  说着刀交左手,右手一扬,一钉向中雁打来,中雁笑了一笑,觑得那钉来得较近,倏然把手中折扇在那钉尾一点,那钉出火发毒,全仗钉尖中空,触物内缩一点顶劲,中雁深知诀窍,一点即落,而且钉尾落地竟和寻常暗器一样毫无异状,米振标一见那钉效用全失,不由一惊,身子一闪把头一点,一支紧背低头花装弩,直奔中雁咽喉打去,接着一探腰下革囊,又打出两枚五毒烈火弹,乘势一抱金刀,左膝一抬,又用膝盖向上一绷铁筒打出一支毒药梅花钻,那弩箭较快,两弹一钻却无异同时发出,弹奔胸部钻向小腹。中雁哈哈一笑,手起一扇,先将那支弩箭打落,接着身子一闪猛一抬腿,将那支梅花钻踢得飞起丈余,那两枚五毒烈火弹也到眼前,只见他倏将手中折扇打开,呼的一声,先将右边一弹扇得飞向西边松棚,直向人丛中落下去,手腕一翻,左边一弹也被扇风反震过来,来了一个当场回敬,直向米振标身边打回来。这两弹一落地立刻烈火毒烟大起,只慌得西棚诸人和米振标闪避不迭,秦岭群贼本门暗器,活人自是无妨,却苦了那赖人龙,尸首方被抬回在棚中放下,那一弹正好落在身边,烧个正着,群贼不由大乱,这里中雁却轻摇钢扇微笑道:“米寨主,你的这几件看家的法宝,在下已经全领教,现在也该我还手咧,不过云某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有话全在事前说明,我的兵刃暗器全在这把扇子上面,今夜也只用这扇子请教,我这就发招咧。”

  说着举扇略一拱手,道了一声请,竟用那柄折扇,使开闭穴镢家数,直向米振标浑身要穴点来。米振标只得也举刀相迎,两下才走了十多个照面,中雁忽然跳出圈子,低喝一声打,米振标不由一惊,连忙纵过一边,却不见有什么暗器打来,正在一怔,中雁一个纵步已到身边,手起一扇,一个朱衣点额,直向眉心点到,米振标连忙举刀相迎,却不料中雁手腕一转,扇头翻向下面,又喝一声打。这一来两下已经近身,米振标一刀迎空,一见扇子又向胸腹之间点到,忙将金刀一沉,觉得关元气海之间忽然便如针刺一般,大痛之后继以一麻,忍不住大叫一声,向后跄踉了两步,倒将下去,中雁忙又笑道:“米寨主还请原谅,云某已经承让咧。”

  说着便回东棚,那西棚群贼才将赖人龙尸首上面烈火扑灭,却想不到米振标又倒将下来,连忙抢了回去,揭起衣服一看,只见那肚皮上,沿着肚脐上下一共现出五点芝麻大小紫黑色小斑,米振标却忍不住哼声不止,孟三婆婆一看忙道:“这是喂毒梅花针,打的又是要穴,如不先救便又完咧。”

  说着,连忙取出一块吸铁石,按在伤口上,果然吸出五根小针,全是蓝荧荧颜色,又禁不住摇头,勉强取出解毒护心灵药,半敷半服,抬过一边,却恼了白头玉女艾金莲,猛提一口缺尖短刀,一挺凤凰轮,窜向棚外大路之上大喝道:“鱼翠娘小贱人,既敢公然与我秦岭门下作对,还不与我出来受死。”

  那东边松棚里,周再兴已经苏醒过来,翠娘正和云家父子在相互寒暄着,忽闻艾金莲喝骂之声,连忙掣剑在手,飞掠而出,一声娇叱,接着喝道:“你这无耻老贱妇,已经到了这般年纪还不知自爱,自己作恶多端,又复广收徒党,到处害人,居然向我叫阵,今日便是你姑娘为民除害的一天咧。”

  说着横剑在手又娇喝道:“既须一拼不妨就此动手,我接着你的便了。”

  那艾金莲,用右手缺尖短刀一指冷笑道:“好丫头,你休得卖狂,这近二十年来,还很少有人能从我手下逃出去咧。”

  说着,左手一轮,当胸便刺,翠娘也举剑相迎,两人这一动上手,翠娘才觉得艾金莲功力较之余媚珠大不相同,虽然同使一样兵刃,却相去不可以道里计,暗中也留了神,哪敢轻敌,两下斗得正酣,那孟三婆婆,一见五毒之中又伤了两个,连忙提着雁翎刀大喝道:“姓云的丫头,今天我们是算总账来了,你既敢一再用错骨分筋歹毒手段,伤我门下弟子,又将李如虎置之死地,还不快来纳命。”

  中凤正待出场,忽见对方那赤练蛇窦武又提着一条链子枪窜了出来喝道:“三嫂乃我秦岭掌门人,何必亲自动手,待我先来教训她便了。”

  说着一横那条链子枪,正打算叫阵,那云中鹄早抡着一口短刀抢在中凤之前,飞纵出来大笑道:“老家伙,你活得不耐烦,打算找死吗?待云三爷送你回老家如何?”

  窦武一见出来的是一个尖嘴削腮的少年,横枪忙又喝道:“我找的是云中凤,谁屑与你动手,还不快些回去,叫她出来。”

  云中鹄大笑道:“宰你这老家伙,何须她来动手,只你云三爷便足够咧。”

  说着一摆短刀,说了一个请字,窦武不由大怒,一抖链子枪分心就刺,中鹄一闪身,避过枪锋,也便还招。这两人全是一身小巧功夫,各恃窜跳蹦纵,腾挪闪躲,虽然打在一处却毫无声息,不一会便打了个难解难分,那窦武仗着链子枪可以脱手飞出,使起来便似毒蛇吐信一般,看看略占上风,棚里各人均是内行,渐渐看出中鹄已形不支,正待唤他回来,换人出手,中雁看得那条枪形式有异更是明白,连忙高声道:“三弟留神,这老贼枪中藏有下流暗器。”

  中鹄为人本精细,一面动手,也看出那条链子枪,较之寻常所见略形稍短,也粗些,枪尖又是一个鸭舌型,外面看去,虽像精铁所铸,短刀迎上却声音有异,早已知道枪身中空,其中必定藏着东西,闻言越发留上了神,蓦听那窦武冷笑道:“云小子,你别嚷,我老实告诉你,你窦老太爷这条宝枪,确实藏有暗器,又待怎样?”

  中鹄见他索性说穿,忙也大喝道:“无知老贼,仗着下流兵刃,暗算取巧,还敢大言不惭,你云三爷偏不惧你,又待怎样?”

  说着,立刻手中一紧,趁着窦武一枪刺来,身子一侧,倒将下去,使出平日最得意,仗以败中取胜的地堂刀法,只见他躺在地下,人随刀滚,招招均取窦武下盘,这一来,不禁闹得窦武转有点手忙脚乱,情急之下大吼一声道:“好小子,你也瞧我的。”

  说着一个拔草寻蛇,提枪向中鹄刺去,暗中却一连发出三根火龙攒心钉来,中鹄因为早已留上神,胸有成竹,就地一滚,先避过两钉,又将短刀一顺,打落一根,三钉全没打中,方喝得一声:“老贼该死,便用下流暗器也不过如此。”

  谁知窦武那三枚火龙攒心钉却和米振标所发大同小异,厉害并不在乎直接伤人,全仗所藏毒药和硝磺所发烈火毒烟,他那三枚火龙攒心钉,原分左右中三面打来,虽被打落避开,一落地烟火立即发作,方丈以内,全被波及,中鹄虽抹解药,不怕毒烟,那火却一沾衣服,随时烧着。幸而仗着地堂功夫极好,只略伤皮肉,即被滚出圈外,却挡不住窦武乘他慌乱之际,脱手一枪正刺在左腿上,不由大叫一声,再也站不起来,窦武拔枪正待再刺,方在危急之际,天雄原因事前和羹尧夫妇商定,由他对付窦武,却不料中鹄忽然抢了出去,转不便动手,只有提了夜宿兴隆集雍正所赠的那口缅刀,正在看着翠娘和中鹄两人情势,正好离开中鹄不远,一见危殆,连忙一抖缅刀,迎了上去大喝道:“老贼休得逞能作恶,待你我再见上一阵。”

  那一刀虽是一个量天切菜,平常架式,却潜力极大,刀尚离人二三尺,寒风便到,窦武不敢再伤中鹄,连忙纵向一旁,先避过那一刀,中雁一个窜步已将中鹄夹回,一看情势,除左臀烧了一块,左腿肚上中了一枪而外,并无大碍,伤口亦无异状,这才放心,连忙裹扎好了扶在一旁。外面天雄已和窦武交上手,那天雄却又和方才中鹄刀法不同,看去并不花俏,却刀刀沉着,处处全以内功潜力见长,窦武一见刀光有异,自己真力也不及人家,哪敢硬接,只有仍用小巧灵活方法去对付,才走了十来个用面,已被天雄逼得难以闪避,趁着一手玉女穿梭,一枪脱手飞出,猛一掣回,正待手按关捩,发出那火龙攒心钉,却不料天雄倏然身子一闪,足下步法一变,竟使出一路八卦连环,追魂夺命刀来。

  这一来,更闹得窦武头晕眼花,满跟只见人影刀光,无论如何闪避全被那口缅刀裹定,却无法觑定天雄究竟人在哪里,这一路刀法,只将东西两棚人全看得呆了,连羹尧中凤和云家父子全暗暗称奇。那翠娘和艾金莲也正打得势均力敌,忽见天雄出场,那刀法步法竟和在焦山所见大不相同,不由也觉奇怪,再一细看,却全是九里山王彭天柱的家教,这才恍然大悟,就这两棚注目之下,忽又听天雄大喝道:“无耻老贼,还不纳命。”

  接着便听得呛啷一声,那柄链子枪,立被削成两段,那西棚诸人方说得一声不好,又听得窦武一声惨叫,立刻身首异处倒了下来,饶得各人目力再好,都没有看出那接连两刀的手法是如何使的。只翠娘心中知道那是彭天柱一身绝艺当中的只手撩云,回头望月两招,不由心中大喜,嫣然一笑喝了一声彩。

  但因心神一分,几乎被艾金莲凤凰轮上短剑所藏暗器打中,她一怒之下,好胜之心陡起,倏然就势,叫声“啊哎”,身子向左侧斜倒了下去,那艾金莲虽然是一个多年女贼,竟也没有看出真假,只当已被暗器打中,凤凰轮猛一脱手,便向她头上碰去。

  这一下只惊得中凤、羹尧、天雄三人全叫了出来,虽欲抢出救人,已是无及。谁知翠娘,就在那娇躯行将贴地,艾金莲凤凰轮出手之际,蓦地里,两瓣莲钩钉在地下一着力,手中盘龙剑一点,疾如闪电,身子一旋,已到艾金莲身后,那一凤凰轮打空,正砸在地下,接着左肘在地面上一撑,右手一剑正扫在艾金莲两只脚踝上,立刻惨叫一声,双足齐断向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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