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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尤三捡了一条命,对欧阳神和严天举感激不尽。他心中的仇恨也更加强烈了。欧阳神见此事难以办好,不如暂缓一下。若操之过急,定会对自己不利。他们人多势众,只有挑起他们的不和、猜疑,才能如愿以尝。他眼珠转动几圈,打定这个鬼主意,一抱拳,对唐寸功说:“唐前辈,在下有礼。”

  唐寸功“嗯”地一声,没接腔。欧阳神不在乎,又乐呵呵地说:“前辈,青城是名门大派,我们是没有胆量来惹事生非的。只是江湖上传言,说林掌门杀了尤大,我们是来寻人的,你们本派的‘私事’我们是不敢问的。”

  他这几句话够损的。刚刚听说的,说是江湖传言,无中生有的,说是人家本派“私事”,这无疑是把林风看成了真干过坏事的人了。林风是什么人物,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但他又无法说明欧阳神是胡说八道,居心叵测。原自忖身正不怕影斜,我自站立如山,任它恶浪拍来。然而在这样的时刻,他的沉静显得不管用了,一旦这里的人相信了这话,就众叛亲离,他就会被逐出师门,成为武林之中所不齿的人。到那时,不歪也是歪,不斜也是斜,还能有什么对与错。这太可怕了,林风不由打了个寒颤。自己经过不少风浪,这个关口恐怕是最好不度过的,他双目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地问:“阁下是何人?为什么说本派有‘私事’?”

  欧阳神故作惊怕地摇摇手,说:“林大掌门人,你别发火,有没有你最清楚。人家都这么说,不管我们的事。”

  林风恨道:“什么人这么说?”他这一问更糟,他被气昏了头,一步步入了欧阳神的圈套。欧阳神故作为难的样子说:“我本不该告诉你的,看你这副痛心的样子,我不妨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恒山派掌门人的弟子说的。他们说的真切着哪。一脸义愤之色。说见了你,要向你讨还正义呢?”

  林风泼口大骂:“放你娘狗屁,老子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他凭什么诬我清白?”

  严天举说:“无风不起浪嘛,你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林风几乎带了哭腔:“这都是刚才那个王八羔子栽赃。”

  朱月香是体会丈夫的心情的。见他两鬓青筋暴凸,大汗淋漓,一副发狂的模样,知是冤枉他。齐天南不好有什么表示。师傅一直对他不错,可以说情同父子。林优争却不以为然,他知道父亲是爱师姑的。有没有越轨行为就难说了。师姑也爱父亲,两人情深意切,为了爱,师姑竟不嫁,使二师叔,三师叔心里都不痛快。他虽是这样想,但见父亲如此痛苦的模样,也很难受。

  林佳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但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偶像却失去了光彩。她知道爱是强烈的,也许会使人失去理智。黄元和丁成玉心中大不是滋味,他们对师兄一直很尊敬,这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更不愿想象和师妹缠绵的那一幕。对师妹的不嫁,他二人本有点着恼,这时,那种压抑了很久的情感也如沉渣浮起泛了上来。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不好开口。唐寸功的思想很古怪。

  杜水和齐月乔若是有情何不私自跑了,为何来求宽恕呢?齐月乔为何又满腹心事而一言不发?杜水哪来这么大勇气?齐月乔爱林风,又怎会让杜水占了她,杜水的那点本领,她一掌就可把他打碎,其中定有缘由,绝不是那么简单。现在虽难定是不是林风所为,但与他有干系,这是确定无疑了。唐寸功对林风态度的转变,可苦了林风。

  要知道林风虽有一些秘密,但却与师门无害,他还是一个堂堂正正君子,他怎么能失去师傅的信赖,若是师徒互相猜疑,那什么都完了。林风见师傅的表情愈加难以推断,腿都抖了,朱月香怕出现意外,急忙跑上前去,扶住林风的肩膀,安慰说:“风哥,你别难过,我是相信你的,这定是我们的仇人施的毒计,不用怕它。”林风的心情稍微好受一点,对妻子点点头,充满感激和深情,朱月香心中一热,差点流出泪来。只有这时她才知道危难之中见深情。

  欧阳神三人站在一边,冷眼相观,他们在等待尤二的消息。

  唐寸功沉默了一会,不由怆然,想不到自己的门下都是些可恶之徒。林风牵引自己的肝肠,结果引来轩然大波,纵然是假,也不会全是假,总有那么一些是真的,下一代的弟子,林优争,齐天南不知如何,我若教不出杰出的弟子,使宗祖之业受损,愧对天地呀!他感慨一阵沉声道:“青城派的声誉,绝不许人玷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三位可以走了。”

  欧阳神嘿嘿一笑道:“前辈,我们果要等一等尤二吧?何况,若真的发现尤大的尸体,也不能这么算完呀?我们纵然不想问,江湖人定会认为我们是些软蛋,不讲恩义,对不起朋友,被人家吓跑了呢!”

  唐寸功冷冷一笑说:“就算尤大真的死在北面,你能断定是林风所为吗?”

  欧阳神不卑不亢,不软不硬地说:“也不能肯定不是他所为吧?江湖传言,总不会毫无根据。何况,恒山派同列九大门派之中,他们的话总有些道理吧!还有刚才那位不愿露面的高人,说是亲见,你也听到了,这些都是诬陷吗?”

  欧阳神这小子明明知道全是胡说八道,他还问别人。唐寸功被动在无法证明他的一切是假,但自己岂能承认是真呢!他反问道:“既然无法断定,难道你想赖不成,你也太小瞧青城派了。”欧阳神忙说:“前辈休急,在下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听听尤二的消息,这对贵派并无坏处?”唐寸功无语。

  欧阳神忽然又觉得如果围着尤大的事,必定远离主题,何不往杜水身上扯呢?这样比寻问更有效,说不定就要在这里寻找到那个姓杜的呢?到那时,我就可在姓向的面前抖抖威风啦。他心里美滋滋的,和颜悦色地说:“前辈,若说有人陷害,也有可能,可怎么又和一个叫杜水的联系在一起了呢?”

  唐寸功道:“那是我们的家事,不敢劳问。”

  欧阳神哈哈大笑:“这就有假了,若是没假,何不让杜水出来说话?”

  林优争站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欧阳神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气人。他恨恨地道:“阁下是何人?胆敢问我们青城的事?杜水的事用着你插手吗?识相的快滚,免得小爷控制不住割下你的舌头。”

  这话很不中听,在平时,林优争是说不出的,这次关系到他父亲的荣誉,青城派的声望,才粗言狂奔,无所顾忌了。

  欧阳神没套出什么话,还挨了一顿臭骂,如何不恼。如意算盘落空又怎能不气。他却不知道,青城派的人痛恨杜水,不愿提起他的名字,所以,欧阳神才空费心思。他的脸,一会青,一会儿白,变幻不定。他眼里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芒,切齿道:“小子你敢如此轻视本大爷,敢交手吗?”

  林优争正想出口恶气,身子一侧,窜到欧阳神近前:“小爷并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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