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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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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这个:要是塔布拉塔不感兴趣呢?”谢尔曼的声音里又有了焦虑。 “他会感兴趣的。你在生意场上,你就要做生意。” “那另一方面呢,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在局子里的朋友说,调查工作还在死胡同里转。毫无进展。” “目前是这样。” “目前是这样。不过我得说我们干得不错。总统对这个吓坏了。他不会向我们发作的,相信我。”福斯滕伸直腿站起来。 谢尔曼在门廊的大衣橱里找出了将军的外套,并陪他走到门口,“要告诉我咱们小伙子的情况。”福斯滕离开时他说。 4 他正身处灰白无垠、满是碎石和尘土的荒原中。时间既非白天,又非夜里。脚下的地是一层变化不定的砂砾,拽着他的靴子。他举步维艰。他背的下部发出火辣辣的剧痛,那疼痛向下窜至臀部,向上侵入脊椎。咸而苦的细沙聚集在嘴边。喉咙口,使他连呼吸也要挣扎一番。他扫视了一下地平线,感到眼睛一阵刺痛:那儿全是一缕缕被风吹斜了的黑烟。他感到疲劳,没有方向感,体力正在丧失。他趴下来开始用手和膝支撑着爬行。尖利的石块噬咬着皮肉。 他在一条浅沟里找到了坎弗,他浑身是血,可还活着。他喂他水喝,他看得出那些伤口并不大。他听见直升机桨片发出的砰砰声,还很轻微,但在变大。他们将很快离开这个地方。现在那噪声已震耳欲聋了。直升机就在他们头顶,只不过没法看见。一阵飓风卷起沙石旋转着升腾起来,刺得人睁不开眼。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俯身摸索着去抱坎弗。他的手插进了一大块给打得稀烂的皮肉里。 然后随着猛烈的曳光弹和火箭弹的进攻,混乱开始了。爆炸此起彼伏,在他们周围掀起炫目的灰烟。从不绝于耳的回响声中传来附近一个人临死时的尖叫声,并久久地停在空中。扎克拉起坎弗想试着站起来,可他的双腿在发抖,由于疼痛而不停地抽搐。他觉得全身像灌了铅,而且孤立无援。直升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它飞走了。可这时又听到了叽哩哇啦的古怪的外国语。敌人就在附近,而且越来越近。他摸索着想再取一副M-16步枪的弹匣。他没能抓牢,弹匣滑到地上,埋进了沙里。他检查了一下坎弗的伤势,没有血了。他面如白纸,双目紧闭。军号响起来,扎克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身后清晰地传来坦克隆隆开动的声音。军号又响亮地吹起,接着又是一声。 扎克霍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他的脸和脖子上都是汗水。当他把闹钟关掉时手在颤抖,他环视着房间,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他脊椎的基部发出阵阵隐痛。海萨行动后一个月他开始做这样的梦,而且频繁地出现,梦裹扎克总是无依无助。坎弗总在那儿,有时已死了,有时还活着。颜色只有黑和灰,背景只有沙漠。 扎克冲了个澡就去跑步。他一回来就趴在长绒地毯上,一上一下地做俯卧撑,一组接着一组,即使在背的下部疼痛难忍时也不停止,很快那残存的一点夜梦的恐怖消退了,他的思想也转向了其他事情。福斯滕,贾丝汀,谢尔曼。天,那是怎样的一个夜晚。他读着星期天的报纸,抿着咖啡,同时考虑着福斯滕提供的工作。他有自己的疑虑。在华盛顿呆两个月对于他已经足够,太多了。来之前,他就读过、听到过成百上千个故事,使他明白华盛顿是个胡闹放荡的城市。在这个地方,最强的人也会被仕途中重重的险阻吸干了活力。扎克知道有很多轮换到五角大楼去的军官临行时踌躇满志地谈着军事战略、军事行动以及政策变革这些事,而期满回来时则疲惫不堪,人也变了,喋喋不休地说要按传统办事,说自己头脑清醒了,以及得不到提拔等。他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他在想象自己到时会忘了当初为什么要来,以后又会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担心会待得太长,变得太会扯谎。在一个军人能被消磨成小职员的城市,他会生活得像一个官僚,失去在战斗中能决定生死的那种锐气。他想起了父亲生活在普林斯顿的那种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平静而满足,每晚用酒把自己浇得麻木不仁。这就是一个人沾沾自喜的写照,这种等候在面前的命运,是必须要花一切代价避免的。 可是也难却杰弗里·福斯滕海军上将的盛情。在像他这样的影响力下,很难想出一条谢绝的办法。而且也很难看出在那样的人身边,会学到做事犹豫不决、说话半真半假的习惯。扎克想象着事情的反面:他感到在福斯滕身上有一股他可以汲取的力量。在特种部队的岁月里,有很多上司曾鼓励过他,但从没有谁真正给过他一些教诲,没有谁能使他肃然起敬。他总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缺陷。对扎克而言,忠实于真理才是最可贵的品质,而这在那些有权势的人身上似乎很难找到。 他想了解更多的有关福斯滕的情况。这位海军上将曾调查过他;那他没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做同样的事。扎克找出地址簿,开始打电话。 “那是个有奔头的地方,毫无疑问,”一位以前在特别行动部队的老友说,他现在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做军事助理,“大伙儿说得对——福斯滕是五角大楼真正的主宰。去年的重组给了参联会主席新的巨大的权力,但雷诺兹要么是不想要,要么是不知道怎么用,反正在很多事情上他是让权给福斯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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