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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他捧起我的脸,用他的唇一点一点的吻去我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哄我,“叶子,你听我解释好吗?”

  我拼命的摇头,眼泪已将他衬衫前胸洇湿了一大块。

  向晖的身体紧贴住我,一手紧紧的箍住我的腰,另一手抬高我的下巴,“不管你愿不愿听,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叶子,我没有结婚。我回国也是为了找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他抓着我的手抚在他的心脏位置,“这里,一直只有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进驻。”

  我完全呆住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住我,不说话,不打扰我的思路,可是,我的思维显然停顿了,大脑空白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低低的问:“怎么会这样?”我闭眼,仔细回忆起那伤的我体无完肤的一夜,蓦然睁开双目,“这明明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向晖也是一怔,“你看到了什么?”

  我艰难的说出口:“结婚照。你太太她……很漂亮。”

  向晖眼中多了种让我陌生的阴鸷,“是谁给你看的?大鸟是不是?是不是他?”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重重的阴霾。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向晖,是谁给我看得并不重要。”

  他惨然一笑,“叶子,原来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他松开我,但是手还是拽着我的,“一张照片就让你放弃了我,你甚至从来没有想到去辨识真伪。”

  我紧抿着唇,是我错了吗,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他深深的叹口气,手指抚过我的唇,“两年前我为一家新成立的服装公司代言,这是其中的一张照片。叶子,如果你稍微关心一下国外的广告,就不会误会我。”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令我听的分明。

  我如遭雷击。肩膀簌簌发抖,脚下一软,我缓缓蹲下,把头埋进膝间,任凭向晖怎么呼唤就是不愿起身。我一直以为负我的是他,却没料想,竟然是我负了他。

  向晖慢慢的拉起我,轻拍我的后背,“不哭了,乖。”他语气中的宠溺一如往昔,可我知道我们已回不到从前。

  “叶子,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他拉近我们的距离,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中。

  从头开始,多么美丽的谎言,是在自欺欺人吗?

  我抬起头,泪如雨下,“晚了,向晖,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向晖紧张的说:“怎么会太晚,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从这一刻起,我重新追求你,而我会尽力让你再度爱上我。”

  向晖的嗓音带着使人心动的蛊惑,双瞳清明,他向我张开双臂,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也想偎入他的怀中,重温往日的温情。

  但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不可以。

  我使尽全力推开他,准备好的说辞在舌尖翻滚数次才张口:“向晖,我们,不可能了。陈宇华对我很好,我不可以辜负他。”天知道我是多么的言不由衷,但很多时候,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和向晖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负过陈宇华一次,不能再负他第二次。

  一丝冷哼自向晖鼻尖溢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所谓的结婚照,就是他给你看的吧。”

  我动了动唇,没出声。向晖虽没有完全猜中,亦不远矣。

  向晖冷笑着,“照片是我传给大鸟的,是怎么到的陈宇华手中,想来和大鸟脱不了关系。但是大鸟对照片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我相信陈宇华不会不知道。而他只给你看了照片,对缘由只字未提,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的胸口倏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向晖的话拨开了团团云迷雾,却又让我重重的摔入悬崖深处。

  我将下唇咬的发紫,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我就是认定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相,我认真的对向晖说:“陈宇华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却不相信我?”向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伤痛,神色不豫。

  我无声的叹息,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不再重要。

  我和向晖之间,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渐行渐远的两条有过片刻温存的相交线。

  现在只不过是解开了困扰我多时的一个心结,其他并没有多少改变。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晖,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狠心离开你。”向晖痛苦不堪的抱紧我。

  我僵僵的站着,在这场历经七年的爱情角逐中,谁比谁更痛。

  我沉默不语,向晖深邃的眼直直对上我,我心慌意乱的扭过头,又被他扳正,他眸光牢牢锁住我,令我避无可避,“叶子,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有不得已之处。”他清润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好似从远处传来,飘忽不定,“你要是还愿意听,我便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

  他终于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尽管近乎苦涩。“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母亲常年在国外的事?”

  我下意识的再次点点头。

  向晖垂眸,眉深锁,好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我父亲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上下学都有爸妈接送,就问我母亲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他长长的叹气,又陷入沉思。“我母亲时常抱住我边哭边说:‘是你的父亲不要我们了。’”

  父母恩爱的我不能体会他幼时的苦闷,所以我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他沉吟了下,“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离开这里去了英国,她说这儿是她和父亲相识的地方,有过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无法再停留。而且……”他停顿片刻,自嘲的笑笑,“她更不能面对的是渐渐长大,容貌和父亲神似的我。”

  我抚住他的手背,心微疼。十几岁的他就这样被孤独的放逐在这个城市,天底下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向晖身体倾上来,另一只手覆住我的,我一震,想抽回手已是不及,他唇微勾起,落寞的眼中多了分亮色。

  我挣脱不了,也只得由了他。

  他轻搂住我的腰,近于咫尺的声音在我耳际再度低低响起,“每个月她都会汇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她觉得这样,就是对我负责,不再亏欠我什么。”

  他的呼吸就萦绕在我脑后,我们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我不安的扭动身体,反被他搂的更紧。

  “四年前,也就是大学毕业那年。我母亲在英国的一个好友给我打电话,”他垂下眼,伤痛又在他脸上浮现,“母亲她欠下巨额赌债,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还清,就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而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我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他的痛我感同身受。

  “我这一去,根本不知何时能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我怕耽误你,所以……”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

  “到了那里以后,为了尽快还债,我一天打好几份工,可那些钱连利息都不够。”

  泪水一颗颗的洒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

  “每天都在透支体力,坐地铁时头搁着椅子就能睡着,生病了也无人照应,只得咬咬牙,撑着再去工作。”

  我不能眨眼,生怕稍稍一动,眼泪就会连续不断的涌出。

  他忽然笑了笑,“后来我遇上了Eric和殷总。”

  我蓦的抬头,向晖在我额头吻了吻,“如果不是他们,或许我现在还在伦敦街头打黑工,还那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

  我悄然抹去眼泪,右手手心被指甲掐的隐隐作痛。

  “叶子,听完这些,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有些惶恐,有些期盼。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只不过,命运让我们一次次的错失。

  我不语,向晖低头看我,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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